這實在令人訝異,同時令人驚慌。
這樣的改變究竟代表著什麼?
「好吧!」他退後一步,笑臉依舊,「這樣總可以了吧?」
她回頭又瞪了他一眼,「這還差不多。」
「你還沒回答我剛剛的問題呢!」是習慣動作吧,他只要一說話身子就會不自覺地朝她傾過去。
再回到那個問題上頭,她的臉上又泛起美麗的哀愁,目光黯然的看著河面,「你難道不能用別的條件來交換嗎?」
她到現在還在排斥他?他慍怒地凝起臉,堅決地道:「不能。」
「這根本是強人所難。」她轉頭瞪他。
他是吃定她,無法罔顧塔加剋星數千萬人的性命。這個混蛋!
「我並沒有強迫你答應我的要求。」她說得好像他是用槍強押她進禮堂的土匪,讓他心裡燃起一簇火苗。
「可你分明在要脅我。」她冷若冰霜的臉龐罩上一層薄怒。
「你可以不接受我的要脅。」他以為她對他是有感覺的,因為他的吻曾令她迷惑,可是……現在看來似乎是他自作多情、一相情願。
「你……」她憤然閉嘴,冷冷地瞅著他。
這個男人吃定她了?
不,他休想如願,但……
她的內心充滿了痛苦的掙扎與矛盾,一方面不願受他要脅,一方面又不能不顧塔加剋星,她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紛亂之中。
看見她露出痛苦的神色,他的心痛了下。
他並不願意這般要脅她,可是他的心已經沉淪了,他不要她離開他呀!她那麼討厭他,如果沒有約束,一旦她拿到紅水晶必定離他遠去,他怕自己無法忍受那種痛苦,而且,他怎麼也不願相信自己的魅力在她身上竟無法發揮任何作用,這樣的打擊並非他可以承受的。
兩人之間陷入沉默,表面上是在欣賞河上風光,事實上卻各懷所思,誰也無心賞景。
「小偷,有小偷!」遊艇上突然發出尖銳的呼聲。
只見一名穿著粗衣的碼頭工人自人群中衝撞過來,勞德森諾警覺地伸出長腿一掃,打算絆倒那名偷兒,不料,意外就這麼發生了——
偷兒被勞德森諾掃過來的長腿絆倒,身子往前一撲,不偏不倚的撲向站在欄杆邊的艾莉絲。
艾莉絲心下一驚,還來不及反應,身子便被小偷撞翻了過去,兩人雙雙往後截,掉進河中。
勞德森諾大吃一驚,伸出的長手連艾莉絲的指尖都沒撈到,急得伏在欄杆上大喊:「艾莉絲——」
瞬間遊艇上一片混亂,有人大喊:「有人落水了!」也有人尖聲驚叫。
「停船,快停船。」勞德森諾大喊,但遊艇卻依然緩緩的往前滑動。
河水嗆入艾莉絲的口鼻,她雙手猛烈的拍打,直覺地喊著:「勞……噗……勞德森諾……噗……」
小偷在落水後以極快的速度朝河岸游去,顯然極諳水性。
「艾莉絲——」眼見艾莉絲在水中掙扎、沉浮,勞德森諾不顧一切的跳入河裡。
該死的,如果艾莉絲有個三長兩短,那偷兒就是跑到天涯海角,他也一定要把他找出來碎屍萬段。???
艾莉絲緩緩撐開眼皮,第一眼看見的便是一身狼狽的勞德森諾。
他的頭髮凌亂不堪,白襯衫上一塊塊的髒污,而且皺巴巴的。
看見她醒來,他欣喜若狂,低沉的嗓音微哽,「你終於醒啦!」
感覺到手心傳來的溫暖,艾莉絲的身子微微一顫,眼看他緊緊握著自己的小手,卻無力掙脫,但她也不想掙脫,此刻她需要這份溫暖,好需要。
「我……」眼珠子環繞病房一周,「這是哪裡?」她怎麼會在這裡,而且全身乏力?
「你忘了嗎?你被小偷一撞掉進河裡,艾莉絲……」他執起她的手貼著自己的臉頰,聲音明顯的顫抖著,「你把我嚇死了!」
遊艇上發生的事閃進腦海,她記得自己在水中掙扎,喊著他的名字,然後看見他的身影從遊艇上跳下來……
「是你救了我?」她低問。
「幸好你沒事,否則我會要那小偷一命抵一命。」他激動不已,藍眸閃出一抹讓人驚心的凶狠。
被她的表情駭了一下,同時也被他的深情撼動心弦。
誰願意冒著生命危險跳下來救她,唯獨他。
內心情潮洶湧,在水中掙扎的那一刻,她擔心的竟不是塔加剋星,而是怕再也見不到他,那種感覺,她恐怕一輩子也忘不了。
她已經迷失了,她知道。
「勞德森諾,謝謝你!」她用難得溫柔的眼光看他。
他的心一陣刺痛,「是我害了你啊,要不是我多管閒事,掃了那小偷一腿,他怎麼會撞上你,害你掉進河裡去!」
他的自責跟痛苦毫無遺漏的展現在他糾結的眉宇間。
她輕輕搖頭,唇角淡淡地揚起,「不怪你。」如果沒有發生這樣的事,她怎麼能體會他的深情,又怎麼能明白自己對他的感情?
「艾莉絲?」他被她的笑容驚呆了。
她……也會笑?那笑容雖淡,卻足以迷倒全天下的男人。
「我好累喔!」全身的力氣大概在河裡掙扎時用光了。
「那就再睡一下。」他溫柔的拂去她額前的髮絲。
「嗯。」她閉上眼,心頭的輕悸隨著血液流轉。
她好喜歡他的溫柔。???
當艾莉絲再度醒來,病房裡空蕩蕩的。
勞德森諾呢?
好渴喔!抬眼搜尋床邊的矮櫃,看到一杯水,於是伸手探去,然而手的動作卻被病房外低低傳來的輕笑聲給定住。
是勞德森諾的聲音混雜著一個女人的笑聲,她覺得好刺耳。
難掩內心的憤怒,她悄悄下床,卻被手上的點滴管給絆住。什麼鬼東西?她拔下手背上的針管,走過去一把拉開房門。
房門外,不知何時又衣冠楚楚的勞德森諾正和一名護士打情罵俏。
憤怒的情緒衝上腦門,燃燒著她脆弱的心。
這個臭男人,真是狗改不了吃屎!
聽到開門聲,勞德森諾轉頭看到她,驚叫:「你怎麼下床啦?你的點滴……噢!天啊!你怎麼把點滴拔掉了?」他托起她滲著血絲的手背,將她拉入病房,然後對門外的護士喊道:「快進來幫她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