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轍,一切都還未經證實,你……」
「用不著再花時間去證實了,身為他的不肖子,我大概可以找出他藏匿名單、帳冊的地方,若要人證的話,想必丸籐雪姬會很樂意出面將他送進監牢的。」高木轍冷靜的道,所謂姑息養奸,如果真要為了他們好,他就必須冷酷無情,即使這會因此而得不到世人的諒解,但是他該做的還是要做。
「轍……」
「做你該做的事吧。」他不容置疑的搖頭道,「即使他是我父親,也是罪有應得的,做你該做的事吧。」
看著由壁畫後頭保險箱取出的五大本各色帳冊,高木轍的心冷到極點,原本薄如蟬翼的希望破碎得連半點殘骸都尋不著,對於父兄,他已經徹頭徹尾的絕望了。
呆若木雞的坐在高級皮椅上,他完全不知道自己怎能將整整五大本帳冊悉數看完,而他甚至還能分辨出哪幾筆入帳是來自他曾經費心研究過的銀馬車。
人贓俱獲,這是他有生以來第一次對這四個字產生極度厭惡的反感,就猶如知法犯法的人是他,被人贓俱獲抓到的也是他一樣,這種感覺……如果時間可以從頭來過,他寧願睜只眼、閉只眼的承受良心苛責的痛苦,也不願承受現在這種感覺。
寧靜的空氣中突然傳來人走在木板上的腳步聲,其中還夾雜了人與人的對話聲,由遠而近,由模糊到清楚。
「找到她沒?」
「不,兩邊都沒有消息,她就像氣泡般消失在空氣中一樣,連一絲線索都沒有。」
「一個這麼大的人不可能憑空消失的,繼續找,她知道太多關於我們的秘密了,絕對不能讓她亂來。」
「是。」
「那邊的情況呢?那批人還在監視?」
「是的,雖然一直沒什麼行動,但也沒有放棄的跡象。」
對話停頓了一會見,腳步聲已快到門口。
「這個月結束前情況若還是沒有轉好的話,把它給毀了,我們一絲危險也不能冒。」高木次郎沉吟的說。
「那麼牧野呢?」高木鐸問。
高木次郎推開房門的動作停頓下來,門房上的影子回過頭對站在他後方的高木鐸說:「找個可靠的人,叫他做得漂亮些。」說完他推開房門,轉正身體跨過門檻,卻被坐在房內的高木轍嚇得僵站在原地。
「轍,你在這裡做什麼?」隨後進入房內的高木鐸問。
高木轍不發一言的坐在原位看著他們。
「轍,你……」高木鐸莫名其妙的再度出聲,聲音卻止於看清楚堆在桌面上那幾本帳冊之後,他沉下臉抿緊了嘴,亦加入了沉默的陣營中。
三人沉默許久之後,高木轍終於有了動靜,他先將雙眼由他父兄臉上移開,轉移到攤在他面前的帳簿上,有意識無意識的翻動著它。
「不解釋?」他平靜的開口問道。
高木次郎沒有說話,高木鐸也沒回答。
「說話呀!」高木轍霍然擊桌的跳起身大吼道,「你們解釋呀、說話呀!為什麼要這樣做,你們這麼缺錢用嗎?為什麼要幹這些傷天害理的事,你們說話呀!」
「鐸,去把桌面上的帳冊收起來。」高木次郎在沉靜半晌後對高木鐸命令道。
高木鐸才點頭準備行事,高木轍卻已先行一步的將那五本帳冊折入自己懷中。
「你不用過來,哥,我是不會把它們給你的。」他冷然的說。
「你想去告發我們嗎?」高木次郎目不轉睛的盯著他問。
「你以為我不敢做?」高木轍悲哀的回視他。
「你不是不敢做而是你不會做。」
高木轍朝高木次郎露出一抹痛苦至極的笑容,「你真那麼有把握我不會做?」他搖搖頭,「如果我不會做,那麼我也不必跑到這裡找這些帳本了。」說完,他帶著那五本帳冊從容不迫的向門口走去。
「轍,你不能這樣做。」高木鐸伸手攔住他。
「讓開。」
「你把帳本留下來我就讓。」高木鐸毫不妥協。
「你以為沒有這些帳冊,你們所做的事就能神不知鬼不覺嗎?」高木轍不由得露出他冷酷無情的嘲弄,「聽說你們在找一個人是不是?她是不是叫做丸籐雪姬?」
高木鐸全身一僵,偷偷的看了與他有著同樣驚疑表情的高木次郎一眼。
「你不問我為什麼會知道你們在找丸籐雪姬?」高木轍目不轉睛的盯著父親問,見父親閉嘴不語便逕自嘲弄的說下去,「說來可笑,我一直沒想過在這世界上竟還有個妹妹,最沒想過的還是她之所以出現在我面前,竟為了要托付我殺人,殺一個冷酷無情、狼心狗肺,為一己私利而將自己親生女兒當棋子擺佈的人。」他一頓,「她說的話是不是實話?爸——爸。」
「是你把她藏起來了?」高木次郎問。
「你要這麼說也可以。」
「把她交出來給我。」
「交給你之後呢?」高木轍冷嘲熱諷的慘笑道,「再找個可靠的人,叫他做得漂亮些,就跟你處理牧野龍太一樣?」
「雪姬是我的女兒,我當然不會這樣做。」高木次郎臉色頓時一陣青一陣白的朝他怒斥道。
「是嗎?我以為在你之前這樣對待她之後,沒有什麼事是你不會做的。」高木轍看著他,眼中閃過一抹激烈的痛楚,「雪姬真是你的女兒嗎?為什麼你能這樣冷酷無情的對待她,她真的是你的女兒、我的妹妹嗎?」
高木次郎怒極的撇開頭去,冷哼一聲,他早該知道那個賤女人生的也不會是什麼好貨色,當初就該一把掐死她,免得養虎為患,不過現在已經後悔莫及了。
「你也知道她的身份?」高木轍痛心疾首的轉頭問高木鐸,後者默然不語的避開他的逼視,「為什麼?你們什麼時候變得如此喪心病狂了,你們說話呀!」
「住口!我是你爸爸,你怎麼可以用那四個字說我?」高木次郎怒不可遏的吼道。
「哪四個字?喪心病狂嗎?」高木轍嗤之以鼻的慘笑道,「逼女兒為娼,稍不滿意便對她拳打腳踢以示警告,你這樣不叫喪心病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