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山中奇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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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7 頁

 

  對著笑容曖昧的老人家,趙珊不好意思地紅了臉蛋。老況慈和的眼光,似乎能一眼看穿她,老況不會看出她是女扮男裝吧?

  「況爺爺,我替你帶了家父特製的推拿精油,還有膏藥,用過一次後,你的病痛至少可以歇個兩三天。」

  「昨天被趙少爺針灸過後,我已好多了。難得趙少爺念念不忘我老頭子這把老骨頭。」

  「況爺爺,你怎麼這麼說?承蒙你看得起,讓我替你針灸,我高興還來不及呢。」

  「呵呵……」老況笑得老臉皺成一團。「趙少爺快進來。」

  「呃……我一身濕,還是先將蓑衣脫下來。」趙珊遲疑道。

  「這樣好了,趙少爺到少爺房間再脫好了,免得受涼。況熙在那裡升了一盆火,我叫他拿少爺的干衣服給你換。」老況昨天第一眼便看穿了趙珊的姑娘身份,見承祀並不排斥趙珊,遂動起了替兩人撮合的主意。

  「況爺爺,不用那麼麻煩。其實我並沒有淋濕,只是不好意思讓蓑衣上的雨水滴濕府上的大廳……」

  「趙少爺,這點小事你就……」

  聽這一老一少你來我往的客套、囉嗦,承祀漸覺不耐煩起來。趙「山」見到老況後,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老況身上,好像身旁沒他這人似的,令他心生不滿。一股莫名的酸澀席捲全身,用力握住一隻對男人而言似乎過於袖珍、柔軟的手掌,扯往通向他所住跨院的長廊。

  「君大哥……」被人這麼突然拉著走,趙珊顯得十分意外又不好意思。她歉然地朝廳門口笑得曖昧的老況一笑,隨即跟上勇往直前的承祀的腳步。

  一直來到他房外,趙珊才停住腳步。

  「君大哥,讓我把蓑衣脫了,免得弄濕你房間。」

  「弄濕就弄濕嘛,又不是女人,別這麼婆婆媽媽。」承祀一把將她扯進花廳,伸手便要幫她脫下蓑衣,趙珊被他嚇得花容失色,後退了好幾步。

  「君……大哥,我自己來就行。」她結結巴巴地道,動作俐落地將蓑衣脫下,交給一旁伺候的況熙拿到廊上。

  「還說沒濕?瞧瞧你的衣襟、衣袖還有褲腳。外頭雨那麼大,你還冒雨前來,萬一受了風寒怎麼辦?」承祀並不想讓自己顯得這麼嚴厲,但就是無法阻止湧上喉頭的連串指責。他蹙緊眉,一方面不明白自己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喋喋不休了,一方面被胸臆間因趙「山」產生的擔心、憐愛情緒,而嚇得不知所措。

  「我……」無端遭到斥責的趙珊,委屈地扁了扁嘴。「人家是惦記著況爺爺嘛!好心送藥過來,沒想到……」

  「好了啦!」受不了趙「山」口口聲聲都是老況,承祀懊惱地吼了聲。他就不能說是為他而來的嗎?

  「君大哥……」趙珊咬白了粉唇,不知道自己哪裡得罪了君承祀。莫非他壓根不歡迎她來?這個念頭令她眼睛又澀又重。

  趙「山」泫然欲泣的眼眸,令承祀覺得自己可惡復可恨透了。明明是無心的,卻像是有意責罵他。輕歎一聲,他抹去臉上的嚴厲,溫柔地低下頭道:「賢弟,愚兄並不是有意責備你,而是擔心你的身體弱,萬一感染了風寒,愚兄會為你擔心的。好了,你知道我不是故意的,別生我氣好嗎?」

  「人家……人家才沒那麼小氣呢!」她破涕為笑,可愛的笑容如金陽破雲而出般燦爛,看得承祀一陣目眩神迷。

  「那……跟愚兄進房裡,我找衣服給你換上。」

  承祀領頭來到寢室,從衣櫃中找出新裁製、尚未穿過的衣褲。

  「賢弟,過來讓愚兄幫你。」承祀伸手摸向趙珊的衣襟,嚇得她連退三步。

  「不……不用了,君大哥,我自己來就行。」

  「那……好吧。」承祀雙手交疊在胸前,晶亮的虎目直勾勾地瞧著她,看得趙珊紅霞撲面,心跳狂亂。

  「賢弟怎麼不換衣服?」

  敢情他要她在他面前寬衣解帶?

  這個念頭令趙珊險些嚇暈。鼓起勇氣,她支吾道:「君大哥可否迴避?」

  「你我都是男人,害躁什麼?」承祀不解趙「山」何以這麼忸怩。

  「小弟生來臉嫩,就連孿生弟弟亦要迴避我換衣。」趙珊拉緊衣領,羞澀地回道。

  承祀聳高俊眉,心裡隱隱有些遺憾,這個想法令他眉頭上的結蹙得更緊。他為什麼遺憾?難道他這麼想看趙「山」換衣服?

  心跳頓時紊亂了起來,呼吸也顯得急促。

  猛然揮去腦裡的遐思,他不情願地走向房門。

  「我在廳裡等你。」

  回到花廳時,老況正在小火爐上燒水沏荼,一小撮上好的洞庭碧螺春被放進景德鎮出產的影青瓷器茶壺。

  「趙少爺在換衣服啊?」他信口而問。

  「嗯。」承祀攢額蹙眉,陷入深思。他突然問道:「老況,同是男人,你會不會刻意排斥在別人面前寬衣解帶,甚至連你的兄弟也迴避?」

  老況愣了一下,眼光先是投向隔著一道珠簾又一座屏風的寢室方向,再收回眼光深深地看向承祀。

  該不該告訴少爺?

  不!他很快否定這個念頭。

  以他對少爺的瞭解,現在告訴他只會壞事,倒不如讓他自己發現趙珊的秘密。

  老況認為一對男女要有感情,絕不是一兩天就能達成。儘管承祀對趙珊有好感,但那份好感尚未茁壯發芽,他得讓兩人有時間日久生情才好。

  「嗯……」老況不自然地清了清喉嚨,半闔上滿是皺紋的眼瞼。「這種事因人而異。像我啦,跟著君府裡的兄弟一塊長大,大夥兒一起上工、吃飯、睡覺、洗澡、穿衣,從小就對彼此的裸裎很習慣了嘛。可是咱們是粗人,不比嬌貴的少爺。像如意少爺,除了伺候他的孟子外,連光著膀子的樣子,府裡的下人也沒瞧過。有人生性羞澀、內向,衣服包著緊密也是有的。」

  「是嗎?可是趙賢弟是那麼活潑,不像你說的那種羞澀、內向的人。」承祀狐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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