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公主有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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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1 頁

 

  「本宮承認是有些捨不得,可是他心不在我這,留著也只是便宜別人,還是閹了划算。」她無情地道。

  「可是……」秀秀嚇得要哭出聲,似乎可以預見往後不見天日的生活。陪伴一個閹人,和一個不是她孩子的孩子,那簡直是地獄。

  「如果這樣的話,我……不要嫁進戰家!」她著急地喊道。

  「你說什麼?」天香蹙起秀眉,玉容不怒而威。「你是有孩子的,怎麼可以棄孩子於不顧?!不行,你一定要帶著孩子進戰家。」

  「可是孩子不是我的,也跟戰雲沒關係。都是民女胡說八道,民女該死!」秀秀急得口不擇言。

  「你說的是真的?」朱麒冰冷地問道。「可知道攀誣皇親國戚是要砍頭的?」

  「啊?」什麼?要砍頭?秀秀嚇得直搖頭,心裡一慌,把什麼事都抖出來了。「冤枉啊,民女只是受人指使,一時蒙了心,才會胡言亂語。請大人饒命……」

  「你是受何人指使?」朱麒進一步質問。

  「民女是……」秀秀將眼光投向鐵嬋娟,纖指顫巍巍地指向她。「都是戰夫人指使我這麼做的,請大人饒命,饒命……」她不斷在地上磕頭,嚇得花容失色。

  戰雄和戰雲父子,驚愕地瞪向鐵嬋娟,朱麒命人將秀秀拖出去,靜待廳裡的另一幕好戲發展。

  「娘,你怎麼可以……」

  「我高興。」鐵嬋娟繃緊臉,既被秀秀出賣,她乾脆豁出去。

  「你高興兒子被人冤枉,高興兒子和公主反目,高興兒子被閹?」戰雲萬萬想不到母親會這樣變態。

  「我沒想到事情會這麼發展。」鐵嬋娟仍不肯認錯。「誰曉得天香公主會這樣心狠手辣,想要把你給閹了!」

  「天香再狠也沒婆婆狠,」一提起這事,天香便火大。「三番兩次向天香下毒手。就算婆婆再恨天香,總要念在天香肚裡有戰家骨肉的份上,暫且罷手,而不是一計不成,又另生毒計,還找來吳秀秀演這場戲,讓天香傷心欲絕!」

  「你別胡說八道,挑撥我們母子感情。我只是想藉秀秀的事教訓你……」鐵嬋娟認為天香抓到她什麼把柄,倔強地予以反駁。

  「娘是說天香在觀音祠險些摔下來,還有中秋節當晚差點馬踹到,都跟娘無關?」戰雲攢額蹙眉地逼問她。

  鐵嬋娟在衣袖裡捏緊拳頭,臉色刷地變白,憤怒的眼光投向戰雄身旁的紅衣,嚇得她忙躲在父親身後。一定是這個臭丫頭洩漏出去的!遭人揭穿的恚恨像毒蛇般咬嚙著鐵嬋娟的心,過去有關發現丈夫另有外室,發現他冷淡她的原因是為了一名死去的女子,這種種都在她腦裡盤旋開來。

  紅衣那雙像極賀心憐的眼睛,那份楚楚動人的情致,掀開了鐵嬋娟過去幾年飽嘗空閨的寂寞痛楚。她眼光看向一旁的天香,那鑲在和賀心憐有七、八分相似,卻更形嬌艷、活潑的玉貌上的一對黑水晶似的眼瞳裡的指控,挑唆著她趨向崩潰的理智。

  賀心憐,都是賀心憐,都是她害她的!

  鐵嬋娟抱緊痛得欲裂的頭部,賀心憐的影子彷彿自四面八方朝她走過來,像那些無盡的枯寂深夜,賀心憐總是繞著她微笑,霧靄般的眼眸,愁悒盡散,笑瞇了眼睛,朵朵微笑都是甜郁的幸福。

  賀心憐在笑她,笑她即使嫁給了戰雄,仍得不到他的心。笑她沒有魅力留住丈夫,笑她連戰雄的身體也不能獨佔,更笑她被丈夫怨恨、排拒,寧願守著一幅沒有生命、靈魂的畫像,也不肯碰她。

  還笑她這二十年來的孤寂,笑她愛得太癡傻,得來的仍是夢碎。眼前彷彿都是賀心憐的臉,鐵嬋娟覺得自己要崩潰了。

  「走開,走開……」她在空中胡亂揮舞拳頭,眼光渙散。

  戰雲見情況不對,忙要朱麒護著天香退至後院。

  「別走!」見到天香要離開的身影,鐵嬋娟發狂地奔向她,戰雄離她最近,從身後抱住她。

  「嬋娟,你瘋了!」如一陣急雷打向鐵嬋娟耳膜,她身體振動了一下,不敢置信地睜圓眼。這是兩人成婚後,他第一次喊她名字。她以為一輩子都聽不到他這樣喊她。

  可是他說她瘋了?也罷,如果她瘋了,能換到他喊她名字,瘋了又有什麼要緊?成婚二十六年,他把她當做傢俱忍受她的存在,連被父母以死相逼來和她圓房時,他口中喊的都是賀心憐。兩人獨處時他一語不發,迫不得已要跟她說話,只是你你你的叫,從來沒喊過她一聲「嬋娟」。

  可是他喊了她的名字,幸福的淚水滑落眼角,鐵嬋娟陷入恍惚中。

  戰雄突然被妻子的眼光打動,萬縷柔情繾綣於她的雙目中,這幾年來的恩怨都不曾存在過。她不曾被嫉妒蒙蔽住眼,不曾因怨恨封閉住心,仍是當年那個初嫁給他,一心想討好夫婿的純真新娘;彷彿兩人不曾大吵過一架,她仍想用深情感動他冥頑不靈的心。是什麼改變了她,把她的純真變得邪惡?把她的溫柔取代成了怨恨的冰牆?

  過去的記憶像潮水湧來,在戰雄心裡電閃而過。鐵嬋娟之所以會變成今日的偏激,他是不是該負起一部分的責任?他的眼光變柔,聲音低嗄,像一陣微風般輕揚。

  「累了吧,嬋娟?我帶你回房。」

  「回房?」鐵嬋娟傻笑地看著他,神情出奇地馴服,在戰雄的攙扶下,離開眾人面前。

  戰雲鬆了口氣,看向天香。她的眼光若有所思地追在戰雄夫妻身後,在發現戰雲的凝視之後,紅唇嘟起,半合的眼睫陰影裡,似閃過一抹期待光芒,而後往廳後的側門離開,戰雲毫不遲疑地追了過去。

  ***************

  從公公婆婆身上,天香似乎領略到什麼。如果夫妻相處,像他們之前那樣相敬如「兵」,彼此怨恨,這段婚姻有什麼意義?只是徒讓雙方互相折磨,活在痛苦的深淵中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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