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香見沒人答腔,只好聳聳肩道:「算了,門應該是這個方向吧?」她指著大廳正門,「本宮自己走了,你們不用送了。」
說完,她便輕移蓮步,往那方向走去。
一道人影攔在她身前,害天香差點撞個正著。抬眼一看,發現又是那傢伙,她不免心裡有氣。
「喂,別太過分!老是像個鬼一樣撞出來。昨晚的事本宮不跟你計較,就當是一場誤會吧。」
戰雲冷笑,對天香的天真不以為然。
這「賀夢依」還真是單純得過分,被一個陌生男子擄回家,還想全身而退?一點危機意識都沒有!
「走!」他一把握住她纖細的手腕,往內室走去。
「喂!門在那邊,你走錯方向了!」天香哇哇大叫,無奈人家予理會,只好施展花拳繡腿表示抗議。
結果可想而知,戰雲一個照面便將她制伏,將她挾在身側,繼續前進。
天香從來沒受過這種委屈,心裡窩囊極了,手腳被人制伏,櫻桃小嘴可沒有。
「你……你竟敢對本宮無禮!我要叫麒哥把你吊起來教訓一頓!要是讓母后、皇兄知道你這樣對本宮,你就犯了大不敬之罪。大不敬之罪,是要滿門抄斬的!你識相的話,就放開……我……哎唷!」
天香說到「我」字時,正是戰雲不耐煩地將她摜到床上的那刻,小屁股跌在柔軟的床褥上,把她那身細皮嫩肉給跌疼了,所以才會喊了「哎唷」。
「你……你這傢伙一點都不懂得憐香惜玉。」天香氣呼呼地抱怨。
戰雲不理會她的埋怨,一張臉冷得沒有溫度。他濃眉緊蹙,眼中射出的寒光直籠罩向天香,害得她以為是不是寒冬又決定回頭撲噬春光了?否則,為什麼會突然冷了起來?
「賀夢依,你別裝蒜了!」他嫌惡地道,對「夢依」的胡言亂語,感到不悅。她非得編出這麼怪誕的話來嚇唬他,進而放走她嗎?
「誰裝蒜了!」天香霍地起身,挺起胸膛,雍容華貴地走到他面前。「聽清楚,我不是賀夢依,我是天香公主!」
但這份擲地有聲的陳述所營造來的端穆氣質,卻被戰雲大膽無禮地直視向她胸前婀娜曲線的邪惡眼光給破壞了。天香狼狽地後退,心裡恨極此人的無狀。
「我真的是天香公主!」她嘟著紅唇,懊惱地退到床邊坐下。
「怎麼不說自己是玉皇大帝的女兒,更具威嚇性?」戰雲懶洋洋地雙臂交橫胸前,嘲諷道。
「你這人怎麼這樣固執?為什麼你就是不相信我是天香公主!」
「是嗎?」戰雲嘿嘿冷笑,眉眼一勾,嘴巴微微掀開,拉出帶著幾分邪氣的笑容,看得天香雞皮疙瘩直起。
「那你倒是說說看……」他蓄意拉長尾音,啤睨向她。「為什麼一個皇家公主會出現在琴歌坊這種煙花之地?」
「噢,這事就說來話長了。」天香見對方肯聽她解釋,立刻神采飛揚了起來。她站起身,臉上洋溢著天真可愛的釋然。
「你可以長話短說。」戰雲笑咪咪地找了張凳子坐下,等著聽「賀夢依」怎麼瞎掰。
「這事得從頭說起。」天香眼神幽遠地看向戰雲身後,一副回憶久遠往事的模樣。「麒哥帶著本宮來到江南,探訪去年在京中結交的好友,尤其是母后新收的三名義女——芙蓉公主、紅蓮公主及丹荷公主。」
戰雲古怪地看著「夢依」,這檔事他也聽說了。夢依的哥哥賀飛白便是太后的義女芙蓉公主的駙馬。看來「夢依」的話,倒不全都是胡諂,也有幾分真實性。
這正是掰術的最高段,假話裡藏著真話,讓人分不出虛虛實實、真真假假來。「夢依」是打哪學會這種說謊技巧?他倒要找時間好好問她。
「這個麒哥是?」他有些迫不及待地問出心中疑問。
「噢,麒哥啊!」天香笑開臉,笑容中的甜蜜引起戰雲一肚子火。
「麒哥就是我堂哥武威親王啊!我失蹤了一夜,堂哥一定很擔心。」她神色黯然地垂下頭。
戰雲心裡像吃了炸藥般盛怒,瞧她那副心似火灼水浼的愁苦模樣,便知她和武威親王的關係頗不簡單。是啊,真正的天香是武威親王的堂妹,可是你這個假公主跟武威親王之間只怕不是兄妹之情!
知道「夢依」心裡竟然有別的男人,戰雲怒不可遏,表面上仍維持住冷靜,一顆心卻像在洪水烈焰裡煎熬般難受。這下子他可是一點不忍心都沒有了,不管用任何手段對付這個水性楊花的說謊婊子,好像都成了理所當然。
純真的天香對戰雲的心事完全不瞭解,只是趕緊把話交代清楚,讓這個莫名其妙的男人放她離去。
她嬌聲往下道:「我們從杭州回來後,一直住在金刀山莊。直到昨日楊亨泰來找麒哥,說動他到琴歌坊。雖然之前姐夫帶我們到太湖欣賞夜景時,有找琴歌坊的柳鶯鶯來唱過小曲,可是琴歌坊長什麼樣子,本宮卻沒有瞧過,所以本宮才說服夢依,陪本宮到那裡見識一下。」
「夢依」戰雲挑了挑眉,覺得好笑。她不就是夢依嗎?還要另外編排出一個夢依來。
「嗯。」天香煞有介事地點點頭。「夢依是飛白姐夫的妹妹,金刀山莊賀家的小姐。」說到這裡,她倒覺得奇怪起來。這人口口聲聲喊她夢依,必然是認識夢依的,既然認識夢依,為何會將她錯認為夢依?
她眼神迷惘地發著呆,想不出個所以然來。
「後來呢?」戰雲好整以暇地催促,想知道她可以掰到什麼地步。
「噢。」天香的表情頓時懊惱了起來。「誰曉得我跟夢依到了柳鶯鶯的跨院,卻瞧見麒哥跟柳鶯鶯狀甚親熱的一幕。夢依被氣得轉身就跑,我擔心她會出事,便跟在後頭喚她,可是夢依武功高強,一晃眼便不見人影,再後來我就遇上了你。」
最後一句話,天香幾乎是含在嘴裡,說得模模糊糊。好在戰雲耳尖,約略分辨出她的意思。他似笑非笑地盯著她看,眼光射出如炬般的欲情,嚇得天香螓首低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