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挽住他臂肘的女人,他的頭一陣一陣的抽痛,不明白身邊為何會多一個她,他不是正在學生會處理繁重的事務,怎麼眼睛一花出現在聲浪驚人的動物固,還和她狀若情人貼得緊緊地。
是他瘋了還是得了急症,前陣子的感冒八成還沒完全痊癒,頑強的病菌仍在體內作祟,此刻的他需要一個醫師而不是和她手牽手的瞎逛,早八百年前他就看膩這些奄奄一息的動物了。
可是,他為什麼走不開?
疑惑,納悶,困擾,猶豫,遲疑,他變得不像自己,向來運籌帷幄、果決善謀的齊天傲哪去了,他被這個有勇無謀的莽撞老師給同化了不成?
「可愛的小傲傲,你瞧那冰淇淋看起來好好吃喔!」曲岸荻嗓音甜膩的一揚。她們家的小老太婆一定很想吃。
「可愛的三個字可以消掉,免得我一時失手讓妳變成那團冰淇淋。」話一說完,他像鬼擋牆的走向賣冰淇淋的攤販,回來時手上多了一盒冰淇淋。
表情複雜的多睨了曲岸荻一眼,他像壞脾氣的小孩硬將冰淇淋塞入她手心,而且不許她多說一句奇怪的話。
「可愛……小傲傲,你做人挺好的,雖然有點彆扭,有點愛裝酷,有點不合群,我還是覺得你是個非常貼心的小可愛……呃!非常貼心的小男朋友。」她依然認為他最可愛了,和她未收山以前見過的小可愛一樣可愛。
不過這是秘密,她絕不會告訴他她從前是混太妹的,令警察伯伯頭疼不已的飛車黨老大。
「請問我幾時成了妳男朋友,為什麼我這當事人毫不知情?」齊天傲臉色有點臭,一向優秀的他不可能有她口中所言的「缺陷」。
他不彆扭只是懶得和別人打交道,不愛說話不代表裝酷,聰明人懂得用語藝術,一句能表達的意境何必多言,意簡言賅收到效果就好。
還有她竟然說他不合群,統領學生的責任何其大,他若沒融入學生群中又怎會知曉他們的需求,盡量做到群育共合,解憂渡危,讓他們無後顧之憂地專心求學。
「我現在不是說了嗎?也沒見你反對呀!」呵呵,他呆呆的模樣好可愛喔!就像水塘裡被鵝搶去食物的鴨子。曲岸荻邊吃冰淇淋邊想。
「我……」喉頭阻塞,他愕然的發現沒有聲音發出。
眼中閃過一絲驚異,他震撼萬分的反省自己的心態,為什麼能接受曲岸荻的說法而不會心生反感,莫名的忍受她近乎偏執的怪癖,還沒有任何怨一言任由她搞昏他的正常思維。
雖然他不太能適應她多變的性格,以及說風就是風、說雨就是雨的衝動個性,可是他心裡竟未產生排斥的厭惡感,癡纏的女人一向為他所不齒,對她他卻沒有這種感覺。
莫非是……
不,不會的,一定是他想多了,他怎麼可能喜歡上變化多端的怪女人,而且她年紀足足長他四、五歲,他對姊姊型的女朋友不感……呃!興趣。
齊天傲的表情頓了一下,微露虛色怕別人察覺他的異樣。
「哇!好可愛的鹿,小傲你快過來看。」
高呼聲打斷他的思路,頭一抬他看的不是鹿,而是像孩子一樣開心的臉龐,心口一動的露出微笑。「鹿有什麼好看。」
「可愛呀!不然園子入口乾麼標示可愛動物區。」曲岸荻一臉理所當然。呵呵,牠會舔人手掌心耶!真有趣。
「妳除了可愛沒別的形容詞嗎?」她的詞彙庫貧瘠得可憐,好像被擰乾的抹布只剩下一種顏色。
「可愛是世界上最美麗的語言,我愛死可愛了。」可愛代表沒有雜質,純真地不懂得鬥爭和心機。
這個世界太污濁了,總要有些乾淨的圖騰美化美化,美麗太抽像,漂亮太攏統,唯有可愛能滲入人的心裡,不由自主的會心一笑,煩惱一拋盡情的享受可愛帶來的視覺美。
「愛就愛不用多個死字,妳還死不怕?」齊天傲指的是她爬上五樓的蠢行。
曲岸荻不知是沒聽到還是裝傻,拉著他的手高喊,「我們去看老虎。」
聽說這裡的大象很有名。
「妳沒有童年嗎?」瞧她玩得比小朋友還瘋,根本沒個大人樣。
笑咯咯的曲岸荻將頭靠在他胸前,一副非常樂的樣子。「我是沒有童年呀!我第一次逛動物園耶!」
「再說些笑話來聽聽,也許我會覺得妳有此天分。」很冷,但不會令他產生共鳴感。
「我真的沒有童年啦!我在台東鄉下長大的。」所以沒看過老虎、獅子是正常的。
「那妳的童年玩什麼?」他反問。
曲岸荻她下假思索的一應,「玩泥巴、爬樹、捉蝦、騎馬打仗和跳房子。」
「這叫沒有童年?」嘴一撇,他幾乎要恨起她擁有的美好時光。
「真的嘛!」她嘴一嘟十足小孩子脾氣。「沒有大象、長頸鹿,也沒有獅子、老虎,更沒有麥當勞叔叔。」
齊天傲的牙磨了一下,用充滿恨意的眼神瞪她。「妳那個年代本來就沒有麥當勞叔叔。」
「那肯德基呢?」
他再瞪她。
「打了沒披薩?」
他又瞪。
「熱狗。」
他瞪……等等,她說什麼?「熱狗?」
「對呀!我餓了。」興奮也會消耗熱量,她看到好多好多可愛的動物。
但最可愛的「動物」是他。
「妳餓了?」這關他什麼事。
「熱狗。」曲岸狄指著不遠處一個小攤子。
順著她的手指一看,齊天傲挑眉的動作特別明顯。
「妳不會要我去買吧?」一群小朋友擠在攤子前,他的出現恐怕顯得突兀。
「可愛的小……」曲岸荻嘴巴一掀,只見他馬上舉雙手投降。
齊天傲拾起她丟棄地上的冰淇淋盒子往分類的垃圾桶一放,表情正經但眼神無奈的朝賣熱狗的攤子走去,自掏腰包購買五根熱狗,準備讓她吃個過癮。
他不相信這五根熱狗吃下肚她還會喊餓,除非她是餓死鬼投胎。
一想到鬼字,他驀地聯想曾在她身側看到的兩道白影,雖然此刻他們並未跟著她,但是一入夜他們肯定會尾隨其後,像她的影子一般形影不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