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到驚嚇的莫千離反射性的抬首,雙瞳盛滿措手不及的訝然,就在她察覺到自己正要投入他的懷中,臉上不禁閃過淡淡的紅潮,只因她突然意會到適才在他懷中所感受到的寬大及源源不絕的溫暖。
「你沒事吧?」聶磐石適巧低頭輕問,彎起的薄唇不經意的掃過她的唇,敏感地感受到她唇上的柔軟香馥。
一時間,他傻了,無法相信那甜膩的香軟是一個醜女所擁有的唇瓣。
在雙唇匆促相接擦過的那一刻,莫千離無可自抑地瞠大雙眼,雙瞳溢滿不敢置信的光彩,「你……」
「意外,那只是一個意外。」他神情肅穆的說道,強力壓抑下不斷湧上心頭的噁心感。
天啊——他居然不小心與一個醜女有了親密的舉動,這事要是傳了出去,他一代翩翩貴公子的形象豈不是毀了?
莫千離臉上的紅潮在猛地回神時,迅速地褪下,也明白的瞧見他眼底浮動的焦躁及厭惡,心不禁湧進無法掌控的怨惱,燒去她僅存的一絲理智。
「聶公子。」她的眼漾出妖艷的媚光,纖手攬上他的項頸,「剛剛是一個意外,那麼接下來的呢?」
「什麼?」他尚未反應過來,便被一陣女性清香給奪去注意力。
待他恍然回神時,清楚感受到唇上貼著一個柔軟得無可比擬的物體,使他不由自主地迷醉起來,直到眼角掃進她主動熱情的貼近唇瓣,也覷見她面紗之下的麻花臉蛋。
眨眼間,他整個人彷彿被澆了一桶冷水,意識再清醒不過。
他連忙推開莫千離,沒想到她會有此一舉,「莫小姐,這是不對的!」
「我知道。」她抿了抿唇,眼底隱藏了她自己未察覺的落寞。
真是賠了夫人又折兵!她只是為了給他一個教訓,所以才把自己扮成讓他躲避不及的醜女,卻因為一時氣不過而主動獻上紅唇。
而現在她後悔了!她作啥要白白便宜聶磐石這個下流痞子啊?
「你知道?」聶磐石愣了愣,沒料到會得到這種回應。
「聶公子,你請自便,我突然想去探望一下家父的病情,請見諒。」莫千離向他微微一福身,轉身踩著優雅的步伐離開宴客廳堂。
聶磐石盯視著她漸離的背影,無法將窈窕纖弱的背影與她那張令人為之怯步的麻花臉聯想在一起。
「莫千離,為什麼我在你身上只感覺到無法勘破的矛盾呢?」他搖頭晃腦,首次有了無法掌握的落寞感。
最讓他搞不清楚的是她若即若離的態度,瞧瞧她先前一副熱情的花癡樣,再看看她適才一派冷漠的眼神,說真格的,他被搞混了。
突地,一陣奇異的劇痛奪去他的思考,大手不禁撫上作怪的腹部,「奇怪,好端端地,我的肚子怎麼莫名其妙的痛了起來?」
隨著腹部痛楚的加劇,他再也無法思考,腦子也浮現一個最壞的猜想,趕緊提氣走到門邊,隨手抓了個僕役急忙問:「你們的茅房在哪兒?」
*** *** ***
夜半明月當空,照耀著大地一片皎亮月光,聶磐石抱著肚子垂首匆匆自廂房中快速走出。
「痛……痛啊!」他小聲的哀叫著,怎麼也想不通為什麼會在突然間猛瀉肚子,「我明明就沒吃什麼髒東西,為什麼老天爺要用這種殘忍的方式罰我?」
時分才剛剛進入半夜,而他就因為腹絞痛而在床上翻來覆去,輾轉難眠,最後只有狼狽的忍著腹痛竄出門,急切地找尋茅房。
腹部又是一陣的劇痛,讓他額際冒出點點冷汗,抱怨的碎語亦未曾停止,「可惡!我究竟是造了什麼孽?解除婚約的事還沒提出來,就先被那個醜女兼花癡女給佔了便宜。」
雖然那只是一個蜻蜓點水的擦吻,稱不上深入激情,但要是這事傳了出去,他聶磐石此後在花叢間可就沒有立足之地了。
「開啥玩笑,我聶磐石絕對不娶那個醜女進門,她那副尊容只怕會嚇死老爹,讓若絲對她退避三舍,我則是換來了鄉里間的耳語跟笑話,我聶磐石乃是氣質翩翩、斯文俊挺的貴公子,我絕對不能因為那個醜女而壞了我往後的幸福人生。
「恥辱!我要是娶了莫千離的話,這將會成為我人生中的一個大大污點!」他的俊臉皺成一團,從齒間迸出碎碎話語。
突然間,他止住前進的步履,抬首環視著眼前精緻小巧的花園,「這……這裡是哪兒?」
他憑著記憶中的印象想要摸黑走到茅房解手,不料反倒是走到另一個他感到陌生的地方。
正當聶磐石撫著肚子,思索著該怎麼辦時,兩個扛著一個大木桶的僕役突然出現在他眼角,他立時連忙閃至一旁的暗處,眼見著僕役扛著大木桶走入迴廊。
沒多久,一個嬌怯怯的聲音猛地傳入他耳中,挑起他的敏感注意。
「辛苦你們了,把木桶放在內堂後,你們就下去休息吧。」小喜招呼著兩名僕役進房,飛快的下達命令。送走了兩名僕役,小喜轉身走入內堂,「小姐,我差人幫你燒了桶熱水,我想你也累了,趁現在好好洗個熱水澡吧!」
「喔,知道了。」埋首於帳冊中的莫千離眼未離、頭未抬的虛應一聲。
清楚接收到莫千離應聲的聶磐石渾身一震,這才發現自己走到哪兒來了。
他自暗處走出,目光越過樹叢,投射進一扇泛著明亮燭光的廂房,從他這個角度正好瞧見莫千離在燭光照耀下顯得模糊的臉龐側影。
「這裡是莫千離的房間?」他瞪大眼,慶幸著燭火的阻擋,這才讓他得以有幸未能見到她那張醜陋得讓人做惡夢的尊容,「為了避免下半夜沒一個好夢,我還是趕快離開吧!」
就在他準備轉身快快離開時,一個如黃鶯出谷般的輕揚嗓音透入他的耳膜,激出他的好奇心,令他想起先前縈在腦海間的縷縷疑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