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經理……」
「拜託,讓我靜一下。」
「我會幫你暫時擋住所有的會客與電話,待你心情平復可以工作後,用內線告訴我一聲。我先出去了,總經理。」看著她,王秘書吸了一口氣說,說完隨即靜靜的退出去。
房門一關上,凝聚在柯雁藍眼眶多時的淚水乍然絕堤,滾滾滑落臉頰,沾濕了胸前一大片衣襟,她沒有辦法抑止住像是有自我意識的淚水,只有任它像是為了宣洩她內心裡的痛楚與哀傷般不斷的流,直到淚水乾涸的那一刻。
她是個殺人犯,冷血無情的殺人犯,因為自私的仇恨而殺了人,她殺了自己的孩子,一個緊緊依附在她子宮裡的孩子,她殺了他,親手殺了自己的孩子!
她是個沒血沒淚、無情無愛的女人,竟然可以狠心的去殘害一個小生命,一個原本可以快樂的活在世界,可以成長、戀愛、說、笑,還會對她喊媽媽的小生命,他——
嗚……他是她的孩子呀,為什麼她會做出這麼殘忍的事,為什麼,為什麼?
現在她才瞭解到,多達十九次相親卻始終找不到滿意的對象全是她自己下意識在排拒,因為她是個沒有愛的女人,一旦與任何人結婚就等於是在害人,而她不能這樣做,絕對不行。只是父親嬴弱得不能受到任何一絲刺激的身體該怎麼辦?
她是個罪孽深重的女人,連上帝都遺棄了她,不要她了……
就在替情緒不穩的柯雁藍攔截、過濾電話的時候,王秘書非常意外的攔到了郇風打給柯雁藍的電話,只考慮了一秒王秘書便決定有必要與他私下會面談一談,遂在下班之後,她來到與他相約的地方「曼蘿西餐廳」。
當她到達餐廳時,因路上塞車的關係,離約定的時間早已過了半個多小時。她在侍者的指引下,帶著歉然的神情匆匆的走到他面前,道歉的話語還未來得及說出口便被他的舉動震呆了,因為久候她的郇風竟帶著溫文儒雅的笑容,風度極佳的起身替她拉椅子!
這個男人……
「對不起,我遲到了。」她盡量不去注視整間餐廳內女人對她投視的嫉妒之光,看著他歉然的說。
「沒關係,這是女士們該有的權利。」郇風一點都不介意的微笑搖頭,臉上溫文儒雅的風采始終如一,「Waiter,麻煩你可以上菜單了。謝謝。」
餐後,王秘書攪拌著杯子裡的咖啡開口。
「郇先生……」
「王秘書可以直接叫我郇風沒關係。」
王秘書點頭。對於眼前這個叫做郇風的男子,與第一次在公司她所見到,將之歸納為無賴一群的錯誤觀念,在剛剛短暫的時間內有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現在的她對他的感想大概跟董事長與蕙姑不謀而合,那就是認為他絕對能給總經理帶來幸福,當然如果他是真心愛總經理的話。
「郇風,我想你一定很好奇我約你出來要對你說什麼,對嗎?」她說。
郇風臉帶微笑,不急不緩的朝她輕點個頭。
「其實在我來這兒之前,我還是不太能確定是否該將我心中關於我們總經理的那個秘密告訴你、不過在剛剛你卻讓我下了告訴你的決心,我想我該不會看錯人才對。」她直視著他的眼睛說,「不過,在我將秘密說出來之前,我有個問題想請問你,你是真心愛我們總經理,因為愛她才向她求婚的嗎?」
郇風沉默的看了她好一會兒後,才緩緩的開口,「其實每個人對愛的定義都不同,也許你認為是愛,在我卻不以為然;也許我們倆恰巧對愛有一致的看法,但在別人眼裡看來可能又是另外一回事。相愛的人在一起不一定能幸福,不相愛的人在一起也不一定是痛苦,因愛生恨的事在現實中並非沒有發生過,反之,因恨生愛也並非不可能。」
他頓了一下,以溫柔而誠懇的眼眸直視著她說:「對於你的問題,我想,簡單用一個愛字來回答你定能讓你滿意,只不過這種空口白話誰都會說,所以我不說。不過有一點我可以告訴你,我的存在對小藍來說有絕對的助益,還有我絕對不會去傷害她。」
「我想我應該可以信任你。」王秘書捕捉到他眼中的真誠。
郇風微微一笑。
「郇風,我不知道在你的觀念裡,對女人墮胎有什麼感想?」沉思了一會兒,王秘書深吸了一口氣後,以非常嚴謹的語氣開口問道。
郇風眼睛盯著她,臉上和暖的笑容不自覺的收斂了起來。
第四章
他沒有開口說話,而她卻在看了他一眼後,突然垂下臉說道:「對我們女人而言,墮胎是一輩子也抹煞不了的傷痕。」她低聲的說,「男人不會明白當女人懷孕時的心情,那種感受到一個小生命正在腹中成長茁壯的感動,那種感受到他的呼吸、他的心跳、甚至於他的體溫的感動,也許男人會覺得不是五、六個月以上的胎兒根本不算什麼,女人說什麼能感受到他的呼吸、心跳、甚至於體溫全都是女人的感情在作祟,男人永遠沒辦法理會母子連心、骨肉相連的那種感覺,因為男人不會生孕。
「女人會因失戀而墮胎,可是那不是為了報復男人,而是身不由己。因為沒有一個女人不愛自己的孩子,願意去殘害那依附在自己腹中,與她一同呼吸的小生命,除非她所受的傷害早已使自己的身心麻痺了。可是男人又怎麼會知道女人即使身心都麻痺了,墮胎之後所必須承受的罪惡感卻依然可以折磨得女人痛不欲生,男人不會明白女人墮胎不只是毀了一個小生命,她們同時也是在毀滅自己。」
她抬頭看他,臉上淨是苦不堪言的痛苦神情,「我在五年前墮過一次胎,雖然說那是在醫生的指示下,逼不得已才選擇的路,我至今依然忘不了當時所承受的痛楚,那是心痛。總經理也有過這種經驗,在三年多前。」她突然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