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閻沁──」他喚著。
然而,離去的身影沒有再回過頭來。
* * *
晚餐後,胡家五口人排排坐在客廳沙發上,電視屏幕上閃動的畫面並不是他們所注意的地方。
「麗兒,妳都工作一陣子了,怎麼都沒交個男朋友來看看?」胡志遠邊吃水果邊問道。
「工作都忙死了,哪有時間消磨!」她一笑帶過,總不能真老實說她其實成天打扮得端莊秀麗,只等著跟人聯誼、聚餐吧!她可是形象良好的大女兒呢!
「女兒耶,工作雖然重要,可是女人沒男人可是很寂寞的,再說妳也老大不小了,早點找個男朋友定下來比較妥當啦。」李美鳳跟著說。
「爸、媽,我知道你們在急什麼,可總不能要我跑到大馬路上隨便喊著來追我吧!人家還以為我瘋了呢!」她撒嬌說,還不忘維持她那完美的大家閨秀形象。
「有何不可?那只是把真正的妳表現出來而已。」胡媚兒冷言冷語的說著,她實在看不慣大姊那作假的樣子,明明見到男人就像是餓虎撲羊的飢渴,偏偏還要故作矜持,努力佯裝大家閨秀的樣子,更是噁心!
「大姊,妳長得這麼美,又溫柔,大家都會愛上妳的。」胡麗菁崇拜的說,眼睛那樣清澈,一如她單純的性情,然而她的穿著……
胡麗兒看了小妹一眼,實在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小妹身上的這塊布,幾乎遮掩不住那呼之欲出的壯觀,坐在沙發上裙子急速往上縮著,露出一大截玉腿,惹火的樣子幾乎逼瘋男人,可她偏偏完全不以為意。
「小妹,快曝光了!」她忍不住提醒道。小妹那身離經叛道的穿著,實在叫人無法苟同。
不過她也真的想不通,瞧她一身雍容姿態,完全是男人心目中理想的老婆形象,再想想她獵男人時的妖嬈,也是男人夢寐以求的情人典範,為什麼她這麼好的模範,小妹什麼也沒學到,只會穿得超辣,免費送男人眼睛冰淇淋吃?
「麗兒,妳呀要多出去玩,別成天工作,有人請吃飯就去,別給他客氣。活潑一點,這年頭呀!女人太ㄍ一ㄙ就注定當老處女。」李美鳳也想不通自己怎麼養出這麼個端莊賢淑的女兒,奇怪,給她們三姊妹吃的飯菜都一樣呀!「閻沁呢?她有沒有男朋友?妳們可以一起去相相親、參加一些聯誼啊!」
「媽,別害死閻沁姊了,從來只有姊教壞她,妳別以為大姊多乖,那是騙人的。」胡媚兒實在快看不下去了。
李美鳳現在滿腦子都是如何幫女兒找金龜婿,「不如這樣,媽幫妳安排個相親好了。」
胡麗兒只是維持著她完美的微笑,警告的睨了胡媚兒一眼,「媽,這事再說,我要上樓去睡了。」
說完,她便踩著優雅的腳步,蓮步輕移的往自己的房間去。
胡麗菁不禁讚歎,「大姊真美,連走路都好看。」
胡媚兒不以為然的輕哼出聲,隨即也回房了。
原本全家人齊聚的客廳,沒多久眾人都散了。
甫回到房間的胡麗兒對梳妝鏡裡的自己扮了個鬼臉,「妳實在太完美了,Fox !」隨即咯咯的笑了起來。
沒錯,她就是習慣等家人都入睡後,才大搖大擺的出去找樂子,要不就謊稱加班,實則在台北某PUB裡使盡全力的魅惑男人。
先到浴室洗了個舒服的香精浴,把自己泡得渾身髮香,然後坐在梳妝台前逐一的保養、化妝。
吹吹手上粉柔的指甲油,待至全干,她打開衣櫥挑了件當季洋裝換上,在豐潤的唇上塗著口紅,接著拿起一瓶精雕細琢的玻璃香水瓶凌空按了兩下,身影快速的移到香水薄幕中,讓香水自然的沾附在她全身上下,最後趿上銀色系的高跟鞋,拎起亮片包包,從容的走出房門。
「我的眼睛應該沒瞎吧!這是哪家的酒家女要上班了?」胡媚兒倚在自己的房門口,看著精心打扮過後的大姊,不客氣的揶揄著。
「閉上妳的廣播電台!」胡麗兒對她送了一記飛吻。
「原來不是酒家女,是我家那位端莊嫻雅的大姊!」她亦不示弱,馬上回敬兩句。
「是,隨便妳怎麼說,我要出門嘍!拜拜!」胡麗兒慵懶的擺擺手,婀娜多姿的離開,徒留一陣馨香……
* * *
不知道是這個月第幾場的相親宴了。
三男三女面對面而坐的餐桌上,胡麗兒穿著新一季的 GUCCI套裝,用著她翦翦的秋瞳,狀似無辜的望著眼前長得有點抱歉的三個男人。
正前方這一個長得像蟾蜍,右手邊那一個長得像灰熊,至於再右手邊那一個嘛……五官有點模糊,依照他髮梢發亮的程度推測,他極有可能戴了一頂油頭,那副深度近視眼鏡掩去他大半個臉,一整晚話沒聽他吭個半句,簡直就是一塊木頭!
好一座森林啊,有不動如山的大樹,有睡在森林的灰熊,還有愛在樹下跳來跳去的死蟾蜍……
幸好剛剛到洗手間傳了一封求救簡訊,閻沁,妳要趕快來呀!
老天真不公平,為什麼女人一到適婚年齡就不能自由自在的過單身生活,天天耳根子不清靜,只得委屈自己成天應付這些阿里不達的相親?
不過,如果是快樂的聯誼也就算了,偏偏遇到的都是怪卡,氣氛冷得像坐在冰窟。同理可證,雖然無聊,但如果對方長相賞心悅目也就算了,偏偏是一隻接著一隻的怪物!
胡麗兒簡直快要嘔死了,要不是眼前男人身上的行頭、從事的職業還勉勉強強過得去,她一定馬上走人。
「胡小姐看起來就是一位端莊嫻雅的大家閨秀……」正對面的蟾蜍話多的吐出一個又一個的國字。
她忍下想吐的衝動,努力維持著她大家閨秀的端莊氣質,「謝謝。」
「胡小姐,妳是負責什麼樣的職位?」灰熊問。
偷偷瞄一眼木頭,只隱約見他表情肅然的像參加喪禮,由於她沒戴眼鏡,看不清楚他的五官,不過,這一點兒也不可惜,反正是根木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