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魚忙將她拉開。「你別再惹麻煩了。」
「我才沒有,看看罷了。對了,你到底要不要跟我一起回南方?」
「我的琦兒呀,你想我有空嗎?」他控訴似的回問她。
「說的也是,你一定巴不得天天跟心上人在一起,哪有空陪我這個過氣的未婚妻。」說著,她又是一副淒楚惹人憐惜的模樣。
不過,這副可憐樣子江魚老早就免疫了,他冷冷的看著她,停下腳步,任人潮在他們身邊穿梭,淡淡不經心地道:「你少推卸責任,要不是當初你異想天開的要玩什麼組織的遊戲,今天我也不會忙得要死要活地替你收爛攤子。相不相信我當真雙手一放什麼都不管,如你願地陪我心上人去?」
「嘿嘿……」琦兒不好意思的乾笑兩聲,一反自憐的模樣,撒嬌的偎向江魚,親密地挽住他的手,柔柔地說:「哎呀,我知道全天下就我的江魚對我最好了,我剛才是開玩笑的,你不會真的介意吧?」
江魚沒有回答,再度拉著她走。他們親密的舉動已經吸引身邊人潮的注目……當然,兩個男人在光天化日下親密的黏在一起,這成何體統?再不走他的一世英名就盡毀在她手上了。
「喂,你不會當真放下組織不管吧?,」她仍掛在他身上不死心地問。
「你想,我會嗎?」他無奈地問她。
「我就知道你對我最好了。」她笑得非常開心。
兩人一路上笑笑鬧鬧的漸漸遠去,直被市集的擁擠人潮淹沒。
莫席天。高大俊挺的身材,剛毅冷漠的輪廓,全身上下散發出懾人心魂的氣魄,一雙細長銳目如黑寶石般深邃,自然緊抿的薄唇拒人於千里之外,挺直優雅的鼻樑帶來了三分溫文儒雅及七分領袖氣質。這就是莫席天。
從一個十幾歲的少年,咬著牙硬是一肩扛起稱霸江北的渾天堡。渾天堡代表的是父親多年的心血,也是死前的唯一遺願,同時也是伴著他度過這一生中最快樂的童年時光。他不願捨棄,只有盡力將它扛起。
十幾歲少年正值半大不小的年紀,被迫早熟地面對江湖血腥殺戮和商場上競爭的無情險惡,憑著他天生超人的毅力、敏銳精準的腦袋和無數次生死關頭的一絲幸運,他直挺挺的從多得數不清的萬惡險境中艱辛的走出來,一步步的將渾天堡從父親去世時的混亂不堪、搖搖欲墜,變成如今堅固無比、聲望更勝以往的北方的巨擘。
多年來的艱苦歷練,造就如今冰冷不苟言笑,喜怒哀樂、不表於面的莫席天,俊逸的外表,冷冷的氣質吸引了多少名門閨秀,青樓艷妓瘋狂愛戀,但被他如寒冰似的無情厲眸一瞥,那些有著狂熾熱情的女人們也會被嚇得落荒而逃。對,他有著女人無法抗拒的強烈吸引力,卻不屑去用它,他的心早就被事業給佔滿了,女人,對他來說只不過是滿足生理慾望的東西,為他生兒育女的工具罷了。記得他那個小他六歲的弟弟鑲雲就曾肯定的說過:若有一天大哥愛上了一個女人,那個幸運的女人必定是大哥今生的初戀。他不禁輕扯嘴角,或許吧,不過要他愛上一個女人?
那是件不可能的事。他冷冷的笑著。
無情,是他的代號。在江湖上無情,在商場上無情,對女人無情,甚至對他自己他同樣無情。為了取敵人的性命,他可以不顧刀子劃在身上,全身浴血地直到打敗敵人,為了振興渾天堡,他可以任自己不眠不休直到累垮在議事桌上。那個快樂明朗愛笑的莫席天早就隨著父親的死去而埋葬了。對於唯一摯愛的兩位親人,弟弟和外祖母,由於多年來的分隔兩地,讓他早已忘了要如何表達關愛的情緒,他習慣冰封的心早已無法溶解……
天上細雨紛飛。
他抬頭望著天空,烏沉沉的黑雲籠罩,看來這場雨暫時還不會停。
沿著街道,路上已無行人,他走到一間雜貨店門前。
破舊的門面半掩著,看得見裡面堆著無數東西,他伸手輕擊板門兩聲。
「請問有人嗎?」他發出低啞卻略顯冰冷的嗓音。
「喲,就來,就來。」不一會兒,一位佝僂的瘦削老人走了出來。
「客人要些什麼?」
「我拿一支傘。」
「沒問題,沒問題。」老人從裡頭拿出一支黑色油傘給了他。
「這傘一支兩分錢,童叟無欺。」
他拿了五分碎銀放在老人乾癟的手心上。
「不用找了。」轉頭就要走。
「客人,請等一下。」
他聞聲停住腳步。
「這樣的天需要一匹馬吧?」瞧來這位客人是外地人。
他嘴角扯開,微彎上揚的嘴角習慣性的冷,像此時雨水一樣冰,他搖了下頭。
「我不需要。」簡單的拒絕,撐開黑傘,他慢慢的往城東方向行去。
老人望著他的背影一會兒,將門闔上,口中喃喃自語。
「這個人長得這麼俊,怎生全身上下冰得很……嘿!算了,管他人那麼多做什……沒想到這個下雨天生意還不錯,賣了兩支傘賺了一兩五分,待會兒可得叫小毛仔給我打一斤老酒喝喝……」蹣跚的背影慢慢地踱入屋內。
城郊的樹林裡因下著雨而顯得煙霧濛濛。
在樹林裡有一棵大樹,枝葉如傘開,茂茂密密的幾乎遮住整個天。
大樹上頭,枝葉茂盛的一重又一重,形成一個隱密的小天地。
柳琦兒此時正在那棵樹上頭,倚靠粗大的枝幹,輕輕哼著不成調子的曲。
在她上方,一、兩枝樹啞撐住一支大黑傘,恰好替她遮住偶爾滴下來的雨水。所以她身邊的樹幹是乾燥、舒適得很!
她輕巧地翻個身,不經意的,從樹縫看到遠方有一群人往這個方向飛奔而來。
大樹旁是一條官道,樹下常是過往行人休息乘涼的好地方,但是在這陰雨日子,趕路的人實在少之又少,這個時候何來一大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