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僕猛一抬頭,像想起什麼似的衝口而出:「對啦!老奴可記起來了,是一位姓上官的姑娘!」
沈文揚一聽,差一點讓嘴裡的那一口茶給嗆著。
「你……你說什麼!?姓上官的姑娘?你確定那姑娘真是複姓上官嗎?你有沒有記錯?」沈文揚一連串的問著那僕人。
老僕慢條斯理的低下頭想了想,隨即搖頭。「應該是不會錯的,是姓上官沒錯!」
沈文揚立刻放下手中的茶杯,起身便跑了出去。
他來到庭園,站在圓拱門處遠遠的望過去,一眼就瞧見那座涼亭中坐著一男一女。
男的當然就是自命風流、瀟灑不羈的丁繼禹。而女的……沈文揚覺得自己的心像被人捅了一刀似的,正慢慢的滴著血。
涼亭裡那位有著纖纖細腰、一頭烏黑秀髮的美麗少女不正是他的倩兒嗎?她怎麼會在這裡呢?而且兩人正含情脈脈的對望……這教他情何以堪?他自小就喜歡著並且已認定的媳婦兒,難道竟喜歡上見不到幾次面的繼禹?
涼亭裡對視多時的丁繼禹與上官倩兒,其實都各有心事地陷入了沉思中,以至於並未發現兩人正互望著對方,更未發現站在拱門處直盯著他們的沈文揚。
丁繼禹首先回過神輕咳了一聲,神情嚴肅的老實說道:「倩兒姑娘,我還是不明白你在說什麼。」
上官倩兒聞言,殷切期盼的表情突然轉成一臉黯然。
「你……你真的不記得我了?不過這也難怪,你是大英雄、大豪傑,你幫過、救過的人何其多,又怎麼會把我這樣一個平凡女子放在眼裡!」
大英雄?大豪傑?丁繼禹又是一臉茫然,他雖然自命風流、瀟灑不羈,武功也還算差強人意;但就算他臉皮再厚、再怎麼喜歡吹噓誇大,可是也有自知之明,自己絕對和什麼大英雄、大豪傑扯不上一點兒關係。
因此,他又咳了一聲,開誠佈公地說道:「倩兒姑娘,我從頭到尾都聽不懂你在說什麼,你是不是可以把整件事的來龍去脈告訴我,好讓我瞭解你的意思,我到現在還是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呢!」
上官倩兒看著丁繼禹十分茫然的表情,不禁也覺得有些不對勁。
「你……你另一個身份就是夜盜夜無蹤。」
她的第一句話就把丁繼禹嚇得差點兒從石椅上跌下來。
她接著又說道:「三天前的傍晚,在我們的馬車即將進入太原城時,我們在城外的樹林子裡突然遇到攔路搶劫的盜匪,那群盜匪中有一個惡盜還將我擄了去,是你趕上來救了我的,你想起來了嗎?」
「夜盜……夜盜夜無蹤,我是夜盜夜無蹤!?」丁繼禹喃喃的念著。然後他一抬頭,用著難以置信的眼光看著倩兒。「我怎麼可能是夜無蹤呢?我大哥是專程從京裡調派回太原來追捕夜無蹤的,我要是夜無蹤,豈不是老早被我大哥砍成好幾段了?倩兒姑娘,你怎麼會無緣無故的認定我就是夜無蹤呢?」
上官倩兒無法置信的回瞪著他。
「可是……可是你那天不是說你碰傷了後腦勺嗎?」
「我傷了後腦勺跟你認定我是夜無蹤有什麼關係?」丁繼禹又是一臉茫然。
上官倩兒急忙說道:「那一天晚上夜無蹤救了我後,不小心讓我給推落到大石堆底下,他……當時他碰傷了後腦勺。」
「所以你就一口咬定我是夜無蹤!?」丁繼禹恍然大悟地看著她。
「是啊!你自己也承認,說自己是從一堆高高的大石堆上跌下來的,而且……而且你的身形似乎也和那一天晚上救我的夜無蹤相似。」她期期艾艾的說著,但語氣裡卻少了先前的那份肯定。
丁繼禹又是一臉怪表情。「天底下竟然會有那麼巧的事!?我竟然會不早不晚的正好和夜無蹤在同一天晚上撞傷了後腦勺。」說到這裡他又看向倩兒,一臉正經嚴肅地說道:「倩兒姑娘,我可以真心誠意的對天發誓,我絕對不會是你要找的夜無蹤,我丁繼禹就是丁繼禹,絕對和什麼夜盜扯不上半點兒關係!」說著他還舉起了手做著發誓的手勢。
倩兒看丁繼禹如此慎重的撇清他和夜無蹤的關係,一想到自己曾經對眼前的男人心懷救命恩人般的幻想,便覺得有些不好意思。「看來是我誤會了,真對不起。」想到自己的荒唐臆測,倩兒再也忍不住的輕笑了起來。
看到倩兒笑得那麼開心,丁繼禹也跟著大笑。
而一直站在圓拱門下的沈文揚終於再也沉不住氣,他臉色難看的朝丁繼禹和倩兒跨步而來。
「咦,是文揚,他也來了!」丁繼禹首先發現了沈文揚。
上官倩兒連忙也跟著丁繼禹的眼光望去,看見朝著小涼亭迎面而來的正是自己的未婚夫沈文揚。她臉上微微變色,沒想到竟會那麼湊巧的在丁家遇見他。她沒有告知他一聲,就單獨來會見他的朋友,想來他的心裡一定很不高興吧!
「丁少爺,請你別跟文揚說我到這裡是為了夜無蹤的事情。」上官倩兒急切的向丁繼禹低語。自己到丁家來錯認丁繼禹是夜無蹤已經夠尷尬了,若再讓文揚知悉此事,豈不是更丟臉?
「你放心好了,我不會說的!」丁繼禹一副佳人有難,自己仗義相助的語氣。
話才剛說完,沈文揚便大剌剌的走進涼亭裡來。
他強抑怒火,瞪著臉色微白的倩兒。「你要到丁家怎麼不告訴我呢?我可以駕馬車送你過來。」
「我……我是騎馬出來逛逛,剛好逛到丁家莊院前,所以就順便來找丁少爺了。」倩兒撒謊道。
難怪那匹馬看起來如此眼熟,原來是自己家馬房裡的馬,沈文揚情急之下又衝口直言道:「你自己騎馬出門,曹嬤嬤允許了嗎?」
上官倩兒本來還對沈文揚存有一絲愧意的,一聽見他竟也和曹嬤嬤一樣處處限制著自己的行動,而且還把曹嬤嬤抬出來壓自己,心中一氣,便不經考慮地大聲脫口道:「我出門不需要誰的允許,腳長在我的身上,我愛上哪兒就上哪兒,誰也管不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