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事?」
「像你這樣的男人,為什麼會沒有女朋友?」
梅兆曳一愣,沒想到她會這麼問。機會、機會,他這次一定要把握住這個機會。
「因為我——」
「小姐,我要結賬,可不可以麻煩一下?」櫃檯前一位歐巴桑突然揚聲朝褚明利叫道,她因為滿常來這喝下午茶的,自然知道她是誰。
「好。」褚明俐應聲起身,臨走前對他說了句,「對不起,我離開一下。」
梅兆曳呆住、傻住、愣住了。為什麼?為什麼會這樣?
老天,你跟我說呀,為什麼要這樣玩我,真是太過分了啦,嗚……
下午的機會因那些來來去去的客人們而泡湯,梅兆曳欲哭無淚的只能把希望寄托在晚上打烊後之約。
十點整,巧意果子店的鐵門匡啷啷的放了下來,員工們一個個收拾好東西從小門離去;十點三十分,褚明俐終於從櫃檯內抬起頭來,帳結完了。
「對不起,等很久了厚,我們可以開始了。」她微笑的說,起身走向廚房。
梅兆曳緊跟在她身後,心裡不斷地默念著機會、機會,他就不相信這回還有人能破壞得了他向她告白的機會。
他深吸一口氣。「明俐……」
「怎麼辦,我好緊張喔,沒想到我竟然有機會可以一窺歐普拉塔派的做法。」她緊張的說道,沒注意到他剛剛似乎正想對他說話。「你確定我真的可以待在這裡做你的助手?那位糕點師傅沒告誡你,歐普拉塔派的做法不能公開讓外人知道嗎?」
「你不是外人,更何況我相信你絕對不會做出盜取他人心血結晶的事。」他一愣的回答道。「明俐……」
「謝謝你如此信任我,我褚明俐在此對天發誓,我絕對不會將歐普拉塔派的做法佔為己用,或將它拿來當成商品販售,如違此誓,巧意果子店絕對會因經營不善而倒閉。」她一臉嚴肅的說。
「你不必發這樣的毒誓,我說了,我相信你。」
「多個桎梏多層保障。」她認真的說:「因為老實說,雖然我不會做出盜取他人心血結晶的無恥之事來,但是我很害怕自己會不小心潛移默化的做出類似的東西。你知道嗎?我現在的心跳速度大概比平常快一倍都不止。」
「如果真這麼害怕的話,你可以到外頭去等,不要看我的做法。」
「你知道嗎?好奇心人人都有,而且不瞞你說,我曾經多次試做過歐普拉塔派,但卻都失敗了,現在難得有機會可以偷窺它的奧秘,我怎麼可能錯過?」她說著用力的搖頭,「不行,我沒辦法一個人坐在外頭等,那樣我一定會發瘋的。」
「你可以想些別的,例如下午我們聊到一半的話題。」梅兆曳試著將話題引導到他的告白上去。「你還記得嗎?你問我……」
「不行!」她倏然搖著頭打斷他,「現在除了歐普拉塔派的做法之外,我腦袋裡根本容不下任何東西。」
「試試看,我記得你問我……」
「不,不必試了。」她又再一次的打斷他,「我比誰都瞭解自己的個性,以前也曾發生過類似的事,我為了研究出爸爸寫在秘笈上未完成的糕點,夜以繼日不斷的想著、做著,甚至連吃飯都忘了,差點沒餓死。」
「匡啷!」梅兆曳手中的量杯倏地掉落地,他憤怒的轉身抓住她。「你剛剛說什麼,你曾經差一點把自己餓死?」
被他突如其來的反應嚇了一跳,她愣愣的點了點頭。
「你這個笨蛋、白癡!什麼事比命來得重要?竟然差點把自己給餓死,你你你……」他已經氣得說不出話來了。
褚明俐看著他,感覺一股暖流慢慢流進心裡,慢慢包圍她的心、她的人、她的全部。好溫暖,溫暖到讓她有種鼻酸的感覺。
自從爸爸過世之後,她便不曾有被人關心的溫暖感覺,即使那回差點沒把自己給餓死的時候,她仍是一個人潦草的吃砂糖果腹,待手腳不再發軟之後,才慢慢起身出門覓食。
發自心底的溫暖。原來她是這麼想念這種感覺?
「那已經是過去的事了,我現在不是活得好好的嗎?」她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奇異的,她發現先前的緊張感不見了。
「你當時心裡究竟在想些什麼?」梅兆曳沒她這麼容易釋懷,仍然怒氣沖沖的逼問著。
「如何做出爸爸秘笈上的糕點。」她老實的說。
「做不做得出那糕點有這麼重要嗎?」他並不知道她曾經經歷過的那一段痛苦。
褚明俐稍微沉默了一下才開口,「三年前我爸突然過世,我媽因此一病不起,家裡所有的開支全靠我爸留下的這間店,偏偏當時的我對糕點一無所知。」她平靜的說:「看到現在這種總是高朋滿座的盛況,你大概不會相信這間店曾經一度被我經營到快要倒閉,若不是因為偶然發現爸爸遺留下來他做每樣糕點的秘笈,我想這間店恐怕早已不存在,而我也不會是現在的我了。」
聽完她所說的話,梅兆曳一時間竟不知道要說什麼,他從來都不知道她曾經有過這樣一段辛苦的過往,因為她從沒跟他提過,而他也從沒開口問過。
對她的瞭解,他直到此刻才知道有多麼的淺薄。說什麼喜歡她,要向她告白,這樣的他哪有資格對她說這些話?他真是個該死的笨蛋!
「幹麼擺出這麼難看的表情?」她笑問。「那些都已經是過去的事了,現在的我過得不是挺好的?很多人都羨慕我這麼年輕就事業有成呢。」
第一次發現她開朗的笑容下有絲寂寞,他一個不忍,衝動的伸手將她緊緊擁進懷中。
「梅兆曳?」她身體有些僵硬。
「對不起,那時我沒能陪在你身邊。」他啞聲的說。
她一愣,感覺鼻頭忽然有點酸酸的。「你說什麼傻話!那時候我們又還沒重逢。」不由自主的伸手回抱他,身體不再僵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