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天。」在一旁始終默不作聲的邾梅突然開口打斷了John的話,「為什麼你要來?你已經原諒我,不再恨我了嗎?」
「我來這兒為的是解決私人恩怨與你無關。」莫讎天看了一眼等待看好戲的John一眼,冷言冷語的回答她。
「那你為什麼還不動手?你根本不必理會我的存在。」邾梅道。
「不波及無辜是我做事的原則。」他面無表情冷冷的告訴她。
「這裡是哪裡?我聽到海的聲音,也聞到了海的味道。」邾梅並不在意他的冷然,臉上突然露出一絲心平氣和的笑容。
「這裡是舊金山的ThePier海岸碼頭,很美的。」John在一旁好心的回答她,虛情假意的柔情讓人作惡。
「這裡就是你曾經說過要帶我來的金山灣海岸碼頭嗎?阿天。」
她側臉面向海的方向輕輕的歎息,夢幻般的笑容有著滿滿的幸福,然而這個笑容卻揪痛了莫讎天的心,他覺得心頭似乎有一把刀正不斷的在翻絞,為什麼在自己這樣對待她之後,她還能露出這種心滿意足的笑容?
「冷面」的標準表情掩蓋了他心中所有的悸動,莫讎天漠然的面對她喃喃自語的歎息,而Jonh銳利的雙眼卻筆直的探入他內心的世界,得意的笑了出來,折磨別人是件痛快的事,看別人掙扎更是人生一大樂事,尤其那個別人是名滿天下的「冷面」殺手。
「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想不到大名鼎鼎的『冷面』也有多情的一面呀!」他譏笑的諷刺著,「不過就是可惜兒女情長,英雄氣短了。」
莫讎天冷眼的瞪著他。
「冷面,我勸你還是放下槍束手就擒……」
就在John得意的要脅,莫讎天躊躇放下槍的時刻,邾梅穩若磐石的身軀突然像不要命似的往海岸的方向衝跑了過去。
「不要動!」
John根本沒想到邾梅會有這個舉動,措手不及抓住她的情況下,他在咆哮大叫中對她扣下扳機,當然下一秒鐘他的世界也倒塌了下來,只見灰灰紅紅藍藍的天空在眼前旋轉,他睜大不可置信的驚駭雙眼筆直的瞪著寬敞無際的天空,死不瞑目。
連袂的槍聲在海岸邊響起,震動了停歇在海岸圍欄上的海鳥,鳥兒立即展翅高飛去,一陣突如其來的強風打亂了它們飛行的方向,一個急轉彎,它們順風飛行遠離突然波濤洶湧的海岸。
莫讎天在電光火石的剎那間開了槍,卻依然挽救不了邾梅中槍的命運,他沒有時間檢視John是否已一槍斃命,全部的心力都放在衝向海岸圍欄的邾梅。他親眼看見她因中槍而顛簸的腳步,看見純白的上衣被血染紅一片,看見她撞上圍欄時身軀的震盪,還看見她的身體因不穩而翻落圍欄掉落海面激起的水花。
「不!」莫讎天驚恐得大吼,雷掣風馳的速度趕到的他能捉到的也剩一縷空。她為什麼要這樣做?她難道不知道有把槍指著她嗎?她難道不知道他最在意的是她的安全?她難道不知道自己愛她愛到忘卻什麼是恨嗎?
他「噗通」一聲跳進波濤洶湧的浪潮中,在白花花的海浪中尋找邾梅的形蹤,「小梅,小梅——」
夕陽西下,黑暗籠罩大地,莫讎天在波濤洶湧的海面上載浮載沉,他找不到邾梅的身影,他找不到她!海面上沒有,海底下又看不到,她到哪去了?身受槍傷的她不能浸泡在海水中太久,否則傷口一經海水浸透感染的話會有生命危險的,他一定要快點找到她才行,他揮動雙臂在無涯無際的海面上尋找。
「小梅,小梅——」
浪不停,風不止,他的身影與岸邊愈離愈遠,他的速度慢了,聲音小了,然而邾梅的行蹤依然渺茫,他的意志力在遍尋不著邾梅的情況下逐漸薄弱,身心俱疲的莫讎天再也承受不了各種狂亂的思緒,緩緩淹沒在起起落落的浪濤裡。
風漸止,浪漸停,平靜的海面在月光的照映下,波光粼粼,美不勝收,金山灣的美景依舊,人事卻已全非。
房間門被推開,「青龍」溫柔的聲音在房內響起。
「可以走了嗎?」
「我不要去。」坐在屋內惟一的女孩平靜的回答,她是邾梅,在槍聲響起墜海的那一剎那間,被馭風的「青龍」與馭水的「玄武」所救,而這也就是為什麼莫讎天拚死在海中找不著她的原因。
「小梅……」
「青龍哥,我從頭到尾都跟你說我是不會去的,你為什麼就是不肯放棄呢?」邾梅歎息的回過頭面對他。
「我也跟你說過,就算要用扛的,我也會把你扛到醫院動手術的。」「青龍」則堅持的回答。
「找不到阿天我是絕對不會去做眼角膜移植手術的,如果你硬要強迫我動手術的話,那麼眼睛復明的那一天也將會是我二度失明的一天,至於二度失明是否還有復明的機會,這點我一點把握也沒有。」她平靜的告訴他,不,也許說是威脅來得實在。
「小梅,你在威脅我?」他不可置信的瞪著她。
「我是實話實說,青龍哥。」邾梅搖搖頭,茫然的雙眼準確無誤的對準他的眼睛,「我不是在威脅你,也不是在嚇你,我只是在陳述一個事實,一個我所知道在將來會發生的事實而已。」
「身體髮膚受之父母,不敢毀傷,孝之始也。你不敢這麼做的。」
「依父親愛母親的心情,他會懂我的。」她笑得視死如歸,上回為了阿天她都可以死了,這回區區一對眼睛又有何重要性?
「小梅……」「青龍」覺得自己已經有嘴說到沒力了,為什麼她還是固執得像隻騾子,拉都拉不動呢?
「青龍哥,你不要再說了好嗎?要我進醫院動手術,普天之下只有阿天做得到,就算父親在這裡他也左右不了我的決定的。」她淡淡的說,語氣中竟是倔強與任性就像邾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