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門又阻止不了我,你何必多此一舉?」「玄武」莫名其妙的看「青龍」一眼,起身走到門前伸手打開大門,「你繼續掙扎吧!我不吵你了,至於小梅那裡就由我開口說好了,我正好可以來個將功贖罪啊……」
「玄武」突然大叫一聲,原因在於他整個人正被門與風拉跑著,「砰」一聲,明明被自己打開的門卻突然被一陣來路不明的風,拉著自己再度將門關上,他橫眼狠狠地瞪了「青龍」一眼,兩人皆心知肚明是誰在搞把戲。
「你想把我嚇死呀!」他瞇起眼睛憤然地瞪道。
「青龍」的反應是繼續喝酒,當然他立即嘗到不理「玄武」的後果,只見杯中酒如水柱般突然飛射出杯,倏地噴灑了他一頭一臉的濕,他由座位上跳了起來詛咒出聲,「該死!」
「活該。」「玄武」對他吐了個舌頭,在他來不及反應時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開門離去。
「青龍」一時之間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待聽到他那句「活該」時這才驚覺「玄武」的挑釁,他火大的揮去發上、臉上的酒滴,拔地而起一個箭步追了出去,然而迎面而來的不是那個明明已有二十五歲的高齡,又是「邑城」四方首領之一,有時卻又幼稚得像個小孩子的「玄武」還有誰?
「你……」怒氣衝天的狂濤還未來得及發作,「青龍」的聲音就被一臉大事不好的「玄武」打斷。
「小梅不見了!」
「你說什麼?」他震驚得瞠目結舌。
「小梅不見了,她不在房裡,我每個房間都找了,一路找過來也都沒見到她的人影,她不知道跑到哪裡去了。」「玄武」慌張的對他說。
「青龍」驚駭的睜大雙眼看著「玄武」,隨即恐懼的轉身往外走。
「你要去哪?」
「找小梅,她一定自己去找莫讎天了!」他頭也不回的說,話聲消失後人也消失在大門外。
「等我,我跟你一塊去。」「玄武」急起直追的跟了出去。
莫讎天站在海灣的木架走道上,默然無言面對著波光粼粼的海面,這個姿態他已經持續了近兩個月,週遭的人們也已由好奇不已的眼神變為見怪不怪的稀鬆態度,不再以好奇、關心、無聊的口吻試圖與他搭訕。
望夫處,江悠悠!化為石,不回頭!山頭日日風復雨,行人歸來石應語。
他就像傳說中的望夫石般的癡等了兩個月,而臉龐上的面無表情早已不復存在,現在的他所顯露的除了沉痛決然令人歎息的表情外,再無其他的了。
金山灣的碧海藍天依然美不勝收,然而大自然卻好像感覺到了他的心酸與悲愴,飄散的空氣裡竟隱含了無限的悲慼,海潮更不斷地為他傳來慘怛的歎息。
愛人沒有罪,然而他卻害死了邾梅,這樣的他依然沒有罪嗎?
從小到大沒有嘗到一絲溫情,莫讎天以為自己該是命中注定的「冷面」,一個冷酷無心、面無表情的殺手,然而與邾梅的邂逅卻是那麼的戲劇性,一頭栽進愛人與被愛的世界的自己,怎麼也料想不到事情會演變到這個地步,如果知道的話,他當初該留下一筆錢打發一切的,然而一切都已太遲了。
殺手生涯多年讓他養成了對自身安全反射性的維護,當機場事件的發生時,他反射性的直覺蒙蔽了他才萌芽的一切感情,直到發現一切的事實時後悔已莫及。
或許像自己這樣一個冷酷無心的人該承受這樣的痛苦吧!或許所有悔不當初的人都該自飲這杯自釀的苦酒吧,可是小梅又錯在哪裡?為什麼受罪的是她,死的人也是她呢?
美麗的海灣依舊,從自己未與她邂逅前就是這樣的美不勝收,當他喜不自勝地為她描述這一切的美麗,並許諾帶她來看這片美景時,它仍然是那麼的美好,然而為什麼它卻吞噬了她?
海鳥在天翱翔,海面波光粼粼,美麗的金山灣埋葬了他的愛人,也埋葬了他的心,他知道今後自己惟一能做的只是守著這裡,直到天荒地老。
幾近黃昏,莫讎天望著眼前夕陽西下的美景,所感覺到的也只不過是又過了一天,他無聲的歎息轉身準備尋來時路回到碼頭附近棲身兩個月的小屋,然而一道人影卻在這時毫無預警的一頭撞進自己懷中,他輕蹙了下眉頭欲伸手扶住身前瘦骨鱗峋的女孩,卻被女孩所發出的聲音,那個讓他朝思暮想的聲音震顫得呆愕當場。
邾梅厭倦了等待的日子,尤其在「青龍」明言暗示莫讎天可能凶多吉少的情況下,她再抑制不住那股焦躁的衝動溜出了家門,她要自己去找尋他,她相信阿天絕對不會拋棄她的。
在清晨時分離開家門後,邾梅的危難簡直沒有斷過,她曾經被路上的不明物體絆倒無數次,曾經差點命喪馬路虎口,最後甚至連隨身攜帶出來的背袋都被搶奪走,然而皇天不負苦心人,她終於在幾位好心人士伸出的援手中來到了ThePier海岸碼頭。
不知道她為什麼會惦記著這個叫ThePier海岸碼頭,或許是因為這個地方是她和莫讎天最後一次重逢的地方,或許是因為這是舊金山中她惟一叫得出名字的地方,也或許是因為有勇無謀的她在離家後才瞭解自己的愚不可及,想到海邊撫平自我厭惡的愁緒,總之她來到了這個心之所向的地方。
海風輕拂,海鳥輕叫,邾梅看不到金山灣的美麗景致,卻可由當初莫讎天生動的描述中感受到它的迷人風采。暫且忘卻一切哀傷,她讓自己沉浸在記憶裡莫讎天帶給她的美麗言語中,然後輕觸著圍欄沿著木架走道漫步在海的邊緣,直到不小心撞到了人——
「對不起。」
邾梅驚惶失措地抓住對方的衣服穩住自己,血色一秒鐘盡退她消瘦的臉頓,她想到今天早上撞到人時,差點沒被罵得狗血淋頭的下場,她急如星火的出口道歉,隨即退後一步,噤若寒蟬的等待對方的破口大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