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嗎?」窮途末路,卞姝尹也不得不迷信起來。
「當然是真的,想我研讀各家精髓多年,就不信這點小事還擺不平。」鮑曄雯對自己的修為越來越有信心。
「那還不快試試。」她催促著。
「別急,總要先準備法器、桌案,少個步驟都不行。」鮑曄雯起身根據書上記載,開始準備放在屋子裡的道具,想好好施展她新一代茅山女道的絕妙好技法。
三樓的客廳裡,鮑曄雯煞有其事的燃燭請示,口中滔滔不絕的念著咒語,一派怪力亂神的模樣,若不是病急亂投醫,卞姝尹實在很想把這模樣的鮑曄雯打包送到精神病院去。
轟的一聲,金錢劍掃過百合香氛的熏香蠟燭,吐了一口清水,鮑曄雯脫下道袍轉而在水晶球前雙手胡亂搖擺,不知說的是哪門子鬼話,只見她嘴巴一開一闔的,舞弄半晌,隨即筋疲力竭的倒在沙發上。
「好了,這樣應該就沒問題了。」她一副精力耗盡的模樣。
「真的?」卞姝尹還是半信半疑。
「妳等著看好了,我就不信妳姊姊還有機會跟成介之說分手。」
卞姝尹看著好友信誓旦旦的模樣,老實說,她心裡還是覺得不踏實,總覺得有一股不安的感覺在她心頭醞釀發酵著。
第二章
原本晴空萬里的天色,倏地漫過一層烏雲,隱隱晦晦的,不過這絲毫不折煞情人的喜悅。
看著卞姝琦興奮的在前方遊走觀看,成介之實在不敢相信習慣優雅都會的她會邀他到遊樂園來玩,這跟她的習性根本是大相逕庭,不過,他仍維持一貫的緘默,沒把納悶說出口,情人節,只要她高興就好。
說來,他還真是一個失職的情人,木訥拘謹的他實在不知道要怎麼哄女人,拙於言詞的嘴巴說不出甜言蜜語,當初提出交往的人是卞姝琦,他覺得沒有什麼不好,所以允諾了,只是,這三、四年來,他們之間好像只是處於一種雞肋式的習慣,一點也沒有情人之間的澎湃情愫,他沒法兒吻她,感覺自己在褻瀆她似的;他無法含情脈脈的凝望著她,感覺這麼看她是無禮的舉動。
是他不好,除了正事,他連玩笑話都說不出口,他們之間就像淡而無味的白開水,只是等水乾涸的一天,不過,他喜歡卞姝琦,一種不涉情愛的單純喜歡,如果可以,他寧可不是情人,而是家人的關係,他會自在些。
一個人獨自在台灣工作,有家人般的姊妹也不錯,他是這麼想的,或許就是把她當成自家妹妹看待,所以他做不出踰矩的舉動,那太怪異了!
「介之,來啊!我們去玩大怒神。」卞姝琦在前方熱情招喚著。
「嗯。」他簡單一應,快步的走上去。
有時候他真的覺得,面對計算機遠比面對女人還要容易得多,至少計算機上的一切是可預期、可掌控的,但是女人不一樣,那是最不可預期、最無法掌控的一種生物。他不懂今天的卞姝琦,或者說,他從來沒懂過。
「你膽量如何?敢不敢玩?」她笑問。
他沒有吭聲,只是陪她排著隊伍,她想玩,他沒道理不陪她,如果做不來體貼的情人,那總要提供基本的陪伴,只是他又做得奇差無比,只能在見面的時候滿足她。
「在想工作的事?」見他一點反應也沒,卞姝琦問。
「沒有。」他否認。
工作沒啥好多想的,他向來駕輕就熟,唯一讓他感到困難的是她--名為女人的生物。
再次被他的寡言打敗,卞姝琦索性轉過身去面對著大怒神,心理默數著成介之今天的說話量。
手指扳呀扳的,怎麼數都數不到另一隻手上去,五句都不到,他們好歹一個多月沒見了,今天見面也超過兩個小時,他竟然可以習字如金到這種地步,嘖嘖,真是了不起啊!叫人甘拜下風、五體投地。
不行了,她真的沒法兒再跟成介之交往下去,他很好,什麼條件都好,就是他媲美啞巴這一點,讓她絕絕對對無法容忍,她是那麼愛說話的女人,遇上一個啞巴,那她豈不悶死了!
況且,她也沒辦法對自己說謊,她愛鄭宇翔,第一眼見到他的時候,她的心就可以很明顯的感受到那種召喚,愛戀的召喚,雖然有時他個性冷血得令人不敢領教,但是她就愛他說話刻薄的模樣,不跟他槓上幾句,實在對不起自己。
「我渴了,你買飲料給我喝好不好?」卞姝琦說道。
二話不說,成介之馬上轉身走向販賣處,他是體貼,但就是不夠貼心。
愛情是一種很妙的東西,秤斤論兩的比較了條件之後,發現原來最重要的不是條件,而是莫名其妙的心,它可以把微不足道烘托得偉大,也可以臻至完美鄙如一文不值,心,是愛情裡最弔詭的變量。
成介之走遠後,卞姝琦拿出手機,神速的撥了電話給鄭宇翔,心裡不免有些忐忑,不知道他會不會一句不吭的掛了她的電話?
「是我。」她帶點嬌撒的意味。
沉吟半晌,他的嗓音緩緩吐出,「這是我接過最有自信的電話。」冷然的溫度依舊。
鄭宇翔調侃的意味極濃,嘲諷她那絕大的自信,這麼有把握接她電話的人都知道她是誰,而且是非知道不可。
「可不是,在你面前若連一丁點自信都撐不起來,那豈不是真要低到塵埃裡去了,卑微不是我的風格。」
「呿,卑微,妳想扮也扮不來。」他回暖的話語戲謔的回了她一句。
「今天是情人節耶……」她的語氣有試探的味道。
溫度再度驟降,「那又如何?就算今天外頭的商家巧立名目把每項花費都提高數成,但是醫院的掛號費沒有漲價,病人不會因為這天就大病初癒,病床也不會特別舒適。」他頓了一下,「妳打電話來就是為了提醒我今天是情人節?」冷淡又冷血。
「是啊,我怕你在手術房裡不見天日,連今夕是何夕都昏天暗地,妳的眾多女友會生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