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 WAY!」他打開車門,和芃芃一起坐了進去,巴箴立刻繞到另一邊,也鑽了進去。
羅奇不管她,逕自把車子開出去。「離這裡最近的醫院在哪裡?」這就是他讓巴箴跟出來的原因;可以加以利用。
「前面十字路口右轉,然後再往左走,十公尺後轉左……唉,不對!應該是先右轉,再左走,再右走,然後左拐……」
羅奇把車子煞住,氣急敗壞地:「你要是再不說出正確位置,我就把你扔出車外。」
後面傳來一陣兇猛的喇叭聲,巴箴歎了口氣:「先生,這裡是馬路中,不可停車。」
他咒罵了一句,把車子停到路邊。
「你去醫院做啥?你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病?」她瞇著眼問。
他瞪了她一眼,正經地問:「芃芃是不是我的女兒?」
「嘎!」巴箴假笑兩聲。「早就告訴你不是了嘛!」
「我懷疑她是,我要帶她去醫院檢驗。」
「開什麼玩笑!」巴箴一把抱過芃芃。「芃芃是羽桑的女兒,更何況她死也不會告訴你芃芃是你的……」巴箴突然住口,並用兩手緊緊把嘴巴關住。
他又驚又喜又氣又急。「芃芃她真的是我的女兒?」
巴箴拚命地揮手。「不是不是不是!我什麼都沒說!什麼都沒做!」
他重重地捶了她一下,滿臉笑意。「嘿!你真夠朋友,巴比Q!」
「喂!我跟你說過不關我的事。」巴箴急急地跟他釐清界線。
他抱過芃芃,又與她對視了許久,才抱著她又親又笑。「我就說嘛,這麼漂亮的眼睛,一定是得自我的真傳。」
巴箴不屑地把臉別向窗外,又一個得意忘形的蠢傢伙。
羅奇停駐在芃芃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臉部也變得僵硬,幾近憤怒。「太過分了!她怎麼可以隱瞞事實,害我喪失了三年作父親的權利,這一筆帳我一定要跟她算,絕不原諒。」他忿忿地說。
巴箴又是不屑地笑了笑,又一個得寸進尺的蠢傢伙。
羅奇似乎不太滿意她的反應。「巴比Q,請你發表一下你的感言。」
「我只是要告訴你,你必須等羽桑燒退了以後才可以發火,如此,她才有力氣還擊,而你也不會被唾棄說你趁人之危,欺侮幼小……」
「好了好了!」羅奇不耐煩地揮揮手,一邊掏著耳朵。他可以忍受馮羽桑的潑婦罵街,就是不能忍受巴箴的婆婆媽媽。「我可以照著你的話做,但是拜託你閉嘴好不好?」
巴箴點點頭後,卻又繼續開口。「還有啊,那個……」
羅奇抱著芃芃跳下車。「車子你開回去,我帶芃芃去玩,再見!」說完他便逃難似地跑開了。
巴箴搖下車窗:「喂!記得啊!你不回來沒關係,但是別讓芃芃太晚回來啊……」
***
非常不幸的,馮羽桑在第二天燒就退了。羅奇遵守對巴箴的承諾,八點過後,先把芃芃帶到噪音範圍外,並且很禮貌地先「敲」——俗稱「撞」馮羽桑的門後,才開始「河西獅吼」。
「馮羽桑,芃芃是我的女兒,你為什麼要騙我?要是我這次沒來台灣,沒找到你,那我是不是永遠也不知道我和你有個女兒?還有,如果你娶了老公……」
「是『嫁』。」巴箴在一旁一邊看晨報一邊糾正他。
「如果你嫁了,那我的女兒豈不是要叫別人爸爸?如果你不嫁,那芃芃從小在單親家庭成長,缺乏父愛,那她人格會不正常的你知不知道?你不要不回答,你犯了一個連神都不原諒的桃天大罪。」
「是『滔』天大罪。」巴箴又糾正他。
馮羽桑始終低著頭,一團面紙蓋在她的鼻口上。她不用懷疑他為什麼會知道芃芃的身世,她已從巴箴不眠不休地照顧她到她燒退,又做早餐又幫她打掃屋子中看出——又是巴箴搞的鬼!
「請你發表一下你的感言。」巴箴學著他昨晚的語氣,殊不知自己已大難臨頭。
馮羽桑惡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血液循環到手部,有股想要揍她的衝動。
「所以,為了芃芃,我們必須結婚!」羅奇語不驚人死不休地宣佈。
馮羽桑如彈簧似地跳起來,一道紅色的液體從面紙的一方鑽了出來。巴箴驚叫一聲,羅奇的動作更快,他跑過去拿下面紙,才知道那團白色的紙上已經染滿了血漬。馮羽桑因幼年受傷,所以常常「心血來潮」時就會洩洩洪,流流鼻血。
「馮羽桑,你不會告訴我你流血嗎?」羅奇在她頭頂上吼著。
「要你管!」馮羽桑一嚷,又有鼻血流出。
「你閉嘴!」羅奇索性抓起桌上的面紙,拉出一疊往她鼻子嘴巴上一塞。「看在你鼻子的份上,我暫時饒了你。不過……」他冷冷地拋下一句:「婚是一定要結的!」
啥!?要結,他自己去結吧!她死都不會點頭的!
樓梯間傳來一陣響亮的腳步聲,馮羽桑下意識地抬頭,就見陶曼莎一步一步地走下來。她按著鼻子就想回房,沒想到陶曼莎卻喊住她。
她往四週一望,羅奇早就不知道跑哪去了,至於巴箴,則懶懶地斜躺在沙發上看報,看來她又得孤軍奮鬥了。
陶曼莎搖擺卻不誇張地走到她面前,波浪般的長髮又黑又捲地披在肩上,又白又細的頸項、肩膀炫耀地轉動,一身剪裁得宜的衣服附著在她傲人的身材上。陶曼莎絕對是只冷艷的貓。
陶曼莎的話出乎她所意料。「這件衣服好看嗎?」她轉了一圈,但馮羽桑沒回答。「我跟羅奇去英國的時候買的,我本來很喜歡,但是現在覺得它舊了,又不得不丟掉,卻又不知道要送給誰?」陶曼莎對馮羽桑露出一個嫵媚的笑容。「送給你好不好?」
馮羽桑臉色一白,二話不說地躲進自己的臥房。隱約間,她還聽到了陶曼莎得意的笑聲。
她把自己往床上一摔,想哭卻哭不出來。她當然知道陶曼莎所謂的衣服,其實指的就是羅奇。她替羅奇感到悲哀,悲哀他被比喻成一件她和陶曼莎都不要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