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嫂她媳婦生了,跟切請了兩個月的假回去中部照顧媳婦和孫子。」
年輕女子不悅地糾正她,「妳是從哪裡來的?怎麼這麼沒大沒小!妳應該稱呼他為少爺或Boss。」
自己只是暫時借住在這裡,最好還是不要得罪關切的朋友,免得他難做人,所以她「從善如流」地改口了,「少爺他出去了。」
「出去了?」年輕女子瞪了她一眼,「妳怎麼不早講!他去哪兒了?什麼時候回來?」
早講?她一開始就要告訴她了啊,是她自己打斷她的話,沒讓她說完的。「他……少爺只是出去買個東西,很快就會回來了。」
「那就好。」年輕女子推了推月圓,不悅地攏起兩道修飾得極為完美的柳葉眉,「妳是豬啊!不會請客人進屋裡坐,泡杯咖啡給我喝嗎?淨是杵在門口做什麼,當門神啊?」
「喔。」月圓轉身走向廚房。
「喂……」算了。年輕女子把門關上,走進客廳逕自落坐。
五分鐘過去,她還沒看到那個臃腫的傭人把咖啡端出來,火氣登時又冒出來了,「妳的手腳怎麼這麼慢啊?要是命短一點的人,等不到妳的咖啡泡好就先一命嗚呼了。」
「來了。」月圓小心翼翼地端著咖啡走出來。
慢吞吞的。年輕女子翻了翻白眼,火大地一把搶過她手上的咖啡,熱燙的液體濺出一些在月圓的手背上。
好燙!她悶哼了一聲,趕緊抽了張面紙拭去手背上的咖啡。
年輕女子視而不見,輕啜了一口咖啡,下一秒立即悉數噴了出來。
月圓閃避不及,被噴個正著,「我的衣服……」
「這是什麼啊?馬尿嗎?」年輕女子氣得大叫。
「咖啡啊。」是她說要喝咖啡,她才去泡的耶!不像嗎?
「這麼難喝的東西妳也敢說是咖啡!」年輕女子氣得破口大罵,「妳是故意要整我對不對?」
她覺得很冤枉,「我幹麼要整妳?我們又不是仇人。」
月圓的容忍並沒有讓她稍稍收斂脾氣,「那妳的手是斷了嗎?連泡杯咖啡也不會,我真不知道切為什麼要僱用妳?再去給我重新泡一杯,加一匙奶精和一匙糖。」
「是。」這個女人還真難伺候。關切什麼時候才會回來啊?
月圓端起那杯咖啡走回廚房重新泡過,在沖熱水的時候一個不小心燙著了手,「好痛!嗚……」她連忙將手伸到水籠頭下用冷水沖涼。
外面陡地傳來汽車的引擎聲,不消說,是關切回來了。
門一打開,年輕女子立即飛奔過去,小鳥依人地道:「切,你去哪兒了?人家等你好久了。」就連說話的聲音也輕柔得可以滴出水來。
關切不吃她那一套,將手臂從她的懷裡抽出,「秦心琳,妳來做什麼?」
可她又膩了過去,「切,人家打電話給你你都不接,所以只好直接來找你了。」
「我在忙。」他隨便敷衍了一句。咦,那只笨豬呢?怎麼沒瞧見她?
「幫妳開門的那個女人呢?」
說到那個胖傭人她就有氣,「你--」開口的同時發覺自己的語氣太過凶悍,秦心琳連忙放柔語調,「你怎麼會僱用那麼胖又笨手笨腳的女人來當傭人啊?她連一杯咖啡也泡不好,還弄髒了我的香奈兒上衣,你看。」她指著衣服上的一點點小污漬向他投訴。
「妳叫她去泡咖啡?」他收回目光,投注在她臉上。
「咖啡好了。」月圓端著重新泡過的咖啡走出來。
秦心琳舉止輕柔優雅地接過去,細聲細氣地道:「麻煩妳了。」
她微微一怔,「呃,不會。」這個女人怎麼改變那麼多?剛剛明明兇惡得像是母夜叉一般,怎麼關切一回來就變得那麼溫柔?
關切眼尖地發現月圓紅了一大片的手背,一把將她的手臂抓到眼前瞧仔細,「妳的手怎麼了?」
她想縮回手,他卻不肯放手,「沒什麼,只是不小心被熱水燙到而已。」
「為了泡咖啡?」他的目光迅速地在她的身上兜了一圈。「妳衣服上的咖啡漬又是怎麼一回事?」
秦心琳連忙解釋,「一定是她剛剛不小心噴到的。」
明明就是她把咖啡噴在她的衣服上。月圓原本想開口辯解,卻對上秦心琳兇惡且帶著濃濃警告意味的眼神,遂作罷。反正又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
只是她不明白,為什麼秦心琳在她的面前和在關切面前會有截然不同的兩種面貌?到底哪一種才是真正的她?
他不是不瞭解秦心琳的個性,當然也猜得出剛剛在他還沒回來之前,她一定刁難了月圓。
「現在妳也見過我了,可以回去了。」他立即下了逐客令,而後話鋒一轉,「坐下。」
「咦?」月圓不解。
關切去把醫藥箱找出來,「把手伸出來。」
她乖乖地照做。
秦心琳的心中極端不平衡,「切,她不過是個傭人,你有必要對她這麼好嗎?」
「誰跟妳說她是傭人的?」他沉聲質問。
她一愕,「她不是你僱用的傭人?」那麼她和他是什麼關係?
「不是,她是我的朋友,暫時借住在這裡。」他一邊說一邊幫月圓上藥包紮,動作迅速確實而且專業。
月圓看了看包紮完美的手,心中很感動,「謝謝。」他嘴上向來不留情,但是他不經意表現出來的細心體貼和溫柔更讓人怦然心動。
他將藥品依序放回醫藥箱內,「妳長得胖又不夠漂亮就算了,要是再把唯一的優點--漂亮的皮膚都給毀了的話,妳這輩子肯定嫁不出去。」
他的話就像一支飛鏢將她有些驛動的心狠狠地定在牆壁上,悉數扼殺了心中所有的感動氛圍。她知道自己的長相不夠漂亮、身上的脂肪太多,但是他有必要說得這麼直接,這麼傷人嗎?月圓的臉色一黯,心底悄悄地冒出一絲酸楚。
秦心琳聞言悄悄地放下心來,她就在想嘛,像切各方面的條件都這麼優秀出色的男人,怎麼可能會對這個胖女人有感覺,又不是瞎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