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啦……」她的臉燒紅起來。
曾姊又對葛森打趣道:「我瞧你們挺幸福的嘛!一整個晚上話好像都講不完似的;不過,葛顧問,你這樣獨佔瑪穎,其他男士可是會吃醋的喔!」
「沒辦法,我捨不得離開她。」葛森攤攤手,瀟灑一笑。
他的話讓瑪穎從頭紅到腳趾,尤其當曾姊走後,他深黝黝的眸子還是盯著她,就像在鑒賞世上最珍奇的寶物一樣,目光是愛撫的,甚至是深情的。
她手足無措地旋轉著杯子,喝下最後一口酒,勉強找了個話題。「下次介紹你喝我阿嬤釀的酒,她每年夏天都會自己釀梅子酒——」
她的話戛然而止。夏天……他還會在嗎?
葛森也意會到她沒說出口的話,看著穿著珍珠色小禮服的她,嬌柔甜美,他不禁伸手撫摸她如絲水滑的秀髮,讓手指穿越她的髮絲。
「我會在……」他輕喃道,像被她催眠似的。
瑪穎愣愣地看著他,簡直無法消化他的語意。
看到她的呆滯錯愕,他忍不住偏過頭笑了,一個溫暖的笑。
搞了半天,承諾竟然這麼容易就脫日而出,他以前為什麼沒發現到,他其實也是有心,其實也是想愛人的?
「瑪穎——」他正想跟她說些什麼,一個人打斷他們的話。
「森,有事跟你談一下。」
葛森一發現是阿齊,圍繞在他身旁的氛圍一變,在他與瑪穎之間出現微不可察覺的隔閡。
阿齊會出現在這裡,必定是有非常要緊的事。
「瑪穎,我待會兒再來找你。」泰然自若的笑了笑,他雙手半插進長褲口袋,狀似悠閒地領著阿齊離開。
他離開還沒有很久,但他離開時的態度讓瑪穎有一種說不上來的不安,小腦袋瓜裡一邊猜測著他剛剛究竟要跟她說些什麼,一邊隨口跟其他同事聊天。
聊到後來,她實在是心不在焉,便決定到中庭走走透口氣。
快過年了,夜晚寒冷寂靜,她拉緊身上的大衣,在草木扶疏的中庭散步。
樹叢的另一方傳來微微的說話聲,她怕驚擾到對方,停下了腳步。
「……葛先比我們預期的還早發現白虎盟的叛變,已經潛逃出境了,葛五爺那邊也開始動作了。」是阿齊的聲音。
「那森要回去了?」是總經理葛之彥冷冷的聲音。
「對,請你在台灣也務必小心,葛五爺非常非常生氣,有時狗被逼急了就會跳牆。」
「嗯,我知道了……事情發展成這樣,森應該很愉快吧?」
「對啊——簡直是變態,愈危險他好像愈高興。」阿齊咕噥道。
「是呀!他喜歡刺激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
他們邊說邊離開中庭,回到大廳裡,瑪穎幾乎是屏住氣息躲在樹叢裡。
森要回去了?什麼時候?他到底是來台灣做什麼的?
他……愛她嗎?
等腳步聲走遠,瑪穎才慢慢走回大廳,腦袋裡一片混亂,差點撞上人。
「你怎麼了?」含笑的嗓音從她頭頂落下,葛森將差點掉進他胸膛的她,直接抱進懷裡。
瑪穎抬頭看他,還來不及細想就開口問道:「你喜歡我嗎?」
糟糕!完蛋了!她怎麼會問出口?萬一他只是跟她玩玩,那她寧可不要知道——
「當然喜歡。」他綻出一個溫暖笑容,輕輕在她鼻頭一吻。「你問這什麼傻問題呀!」
瑪穎感動得無法言語,整個人像在空中飄。
「那……」她深吸一口氣,鼓起勇氣問道:「你什麼時候要離開?」
「大概下個月吧……」他眼神一暗,很訝異她終於問出這個問題了,這個問題今天之前他本來也不想去面對。
想跟她說,但不能跟她說…
「你離開後會回來嗎?」問這個問題時,她是屏息的。
「會。」他凝視著她,許下他從未許過的承諾。
瑪穎鼻頭一酸,眼眶紅了,慌張地用手遮住自己的臉。
「你真傻……」他愛憐地擁緊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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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瑪穎一邊哼著歌,一邊走到松之間,想拉葛森一起吃早餐。
昨晚親口聽到森說喜歡她,在這段愛情裡她頭一次覺得安心,雖然還沒到愛的地步,但她可以抱著希望的,對吧?
瑪穎幸福的一笑,敲了敲門。「森!」
沒有任何回音。
她好奇地打開門,房間裡裡外外,乾淨空蕩。
一股不祥的預感揪住了她的心,瑪穎立刻跑上樓,衝到二樓,「刷」地拉開紙門。
棉被床單疊得整整齊齊,沒有絲毫住過人的痕跡。
他走了?不可能!他說一個月後的——
看到擺在和式桌上的紙簽,她腿一軟,跪倒在榻榻米上。
為什麼騙她?
連再見也不說一聲……
留這什麼該死的紙條啊,
瑪穎雙手掩住臉,咬牙不肯哭出聲。他對她的喜歡,是可以用一張紙條打發掉的嗎?
第八章
她該等他多久?一天、一個月、一年?
瑪穎,等我回來,到時我會跟你解釋一切。葛森。
瑪穎看著手中不知揉捏過幾回的紙簽,上面的字跡因為曾經滴上去的淚水而模糊暈開。
第十天了,整個新年,她幾乎都待在松之間,深深呼吸著充滿稻香的榻榻米氣息,卻遍尋不到一絲她熟悉的他身上的味道。
他是騙她的,他根本不愛她?
還是他沒有騙她,他是有不得已的苦衷?
可是,就算他有天大的理由,難道他不能告訴她嗎?她有這麼不能依靠嗎?
瑪穎叫自己要有耐心,不要失去方寸,葛森說過他一定回來的,她要相信他——
但她能怎樣相信他?在他這樣不告而別之後……
十天以來,她無意識地等著每一通電話,等著手機鈴聲每一次的響起,期待他會打來解釋,或是多說一句話也好,告訴她他什麼時候回來……但什麼都沒有,一點消息都沒有。
等待很痛苦,無邊無際的感覺讓人發狂,她無法不去猜想他現在在幹嘛,會不會有危險?還是他其實根本在嘲笑她的癡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