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費!要香味的話,聞花香不就得了?不但自然又無害,更不用浪費那麼多花材,結果合成出來的味道又怪異!」樓葆真對他扮了個鬼臉,對他的說辭感到很不以為然。
「什麼怪異!是妳不懂得享受。」楚竟威嘖嘖有聲地搖晃著手指,「我說小真真,你都二十三歲的人了,偶爾也要學著打扮自己,不然你會嫁不出去的。」
「就說過別叫我小真真了!我是二十三歲,不是十三歲!」樓葆真氣得幾乎想大聲尖叫。
「可你從小到大沒半點變化,我實在很難感覺到你長大了。」楚竟威咧嘴笑著,並上下打量樓葆真,「我看你唯一有成長的,大概就只有你的身材而已,腦袋裡的東西倒是一點也沒變。」
聽見這句意有所指的話,樓葆真忍不住漲紅了臉。
「你也好不到哪裡去,光長身高不長智商。」樓葆真緊抓著手裡的活頁夾,好不容易才壓抑下拿它去打楚竟威的衝動。「你這只以貌取人的公孔雀!明明是男人還化妝,明明是東方人還染棕髮,你是對自己的長相沒信心,還是羞於見人啊?」
「我這個叫藝術創作!」楚竟威單手扠腰,伸出手用食指輕彈著樓葆真的前額。「不懂欣賞就不要亂下定論,這是很不禮貌的行為。」
「我只知道每個人的面貌是上天的恩賜,孩子是因為父母的愛情而獲得獨一無二的遺傳,所以每張臉都是自然的成就,根本沒必要再多費心去加工。」
樓葆真撫著前額,秀眉緊蹙地反駁:「社會上就是有你這種無聊的人,只有外在沒內涵,沒事鼓吹什麼化妝、保養,害得大家一窩蜂地追求外表,卻忘了要修身養性、充實內涵。」
「喂,小真真,你這是在作人身攻擊啊?」楚竟威又往前向她逼近幾步,近得幾乎要跟她貼在一起。
樓葆真趕緊摀住鼻子,低聲嚷道:「你這只公孔雀!走開一點啦!店裡那麼大,你幹嘛非站在我身邊不可?」
她最不喜歡的就是香水味,甚至是討厭到近乎過敏的地步,偏偏楚竟威的身上又長年灑著各式各樣不同的香水,導致只要他一靠近她,她就會想逃走或想吐。
楚竟威低下頭直視樓葆真,以嚴肅的語氣道:「我說小真真,化妝和打扮是一種禮貌、一種藝術,甚至可以成為一種創作;所以在你還未實際瞭解它之前,絕對不要妄下結論,不然日後當你開始接觸它、開始喜歡它的時候,你就會後悔今天這種自打嘴巴的言談。」
「真是抱歉,我向來崇尚自然,對於你的『人工美人製造法』我可不需要。你如果要買花就請到旁邊去挑,免得我被你的香味熏到想吐,等會兒還要送醫急救。」
樓葆真被他身上濃厚的香水味熏得想吐,偏偏他又與自己貼得極近,讓她不得不下逐客令。
「我看你是沒得救了。」楚竟威對於她的堅持感到沒轍,多少年來他們爭執這個問題,最後似乎總是吵架收場。「我真替阿光感到可憐,個性溫厚老實的他怎麼會養出你這個嘴刁的妹妹。」
「你說誰嘴刁啊!」
樓葆真忍受不了楚竟威的嘲諷,正當她舉起手裡的活頁夾,欲對著楚竟威的腦袋狠狠地砸下去時,後方辦公室的門被打開來,一道聽來斯文的男中音幽幽傳出,中斷兩人的爭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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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小真、竟威,你們兩個就別再吵了,隔壁都打電話過來抱怨了。」一臉為難的樓葆光從辦公室裡走出來,梳理整齊的黑髮下是雙溫和的眼眸,細框眼鏡架在他直挺的鼻樑上,增添幾分儒雅氣質。
其實他一直都待在花坊裡,對於學弟與妹妹幾乎是天天上演的吵嘴戲碼,他要阻止也不是、要說教也不是,當真是左右為難。
樓葆真一時氣昏了頭,她納悶地問道:「什麼隔壁啊?」
「喂,小真真,你該不是忘記你家花坊開在百貨公司的一樓吧?隔壁當然是指西城一樓入口的接待處了。」楚竟威邊說邊用手指戳了戳她的前額。
「別亂戳我啦!把你那雙塗滿指甲油的手拿開點。」樓葆真反射性地又大聲嚷了回去。
「小真!」樓葆光實在是拿他們沒辦法,只好先出聲提醒妹妹,萬一她再這麼吵個沒完,到時候一樓接待處的小姐可能就要打電話請警衛過來處理了。
「光哥!是他先過來找碴的耶!」樓葆真對於哥哥護著外人的行為感到不滿。
「什麼找碴?我是過來買花的,小真真,你記憶力不好哦!我可是一進門就表明來意了。」
楚竟威在一旁扯樓葆真的後腿。
「楚竟威!你閉嘴!」樓葆真覺得自己會被他給氣死,沒事幹嘛老愛挑她的毛病、找她的碴啊!
「好了,小真,你去整理後頭的清單吧,竟威交給我就好了。」樓葆光怕他們吵個沒完,索性將後頭的工作交給妹妹,自己則推著楚竟威往外頭走。
看著樓葆真心不甘情不願地走進辦公室後,樓葆光才歎了口氣,然後轉向楚竟威問道:「竟威,你怎麼老愛逗小真呢?你又不是不知道她的脾氣就是躁了些,對化妝品又有些過敏,所以對你的工作也比較不能理解,你就別一直跟她吵這些小事了。」
樓葆光還真不知道這兩個人的梁子是怎麼結下的,他明明就記得在竟威剛搬到他們家對面時,還跟小真有說有笑的;即使在小真上國中後,他也常帶她出門到處遊玩,一切看起來都那麼的和平,所以儘管他想破了頭,也想不出讓兩個人反目成仇的原因。
而且更讓他覺得哭笑不得的是,竟威明明就很清楚小真的個性,也知道她絕對不會給他好臉色看,卻偏偏老愛挑她在店裡的時候上門,看起來簡直就像是故意逗著小真玩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