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換上這件衣眼,晚上陪我出門。」
「我不去。」她後退一步,厲聲回絕。
「你最好聽話,否則,我會親自替你換上衣服。」他無視於她的拒絕,語帶威脅。
「我說我不去。」她怒聲重複一次。
他倏地抓住她的手臂,將她拉進懷中,冷笑道:「別惹火我,安知默,我很累了,現在渾身緊繃,滿腦子只想找個女人發洩,要是你再刺激我,我很可能又會忍不住把你押上我的床……」
「別碰我!」她驚得臉色發青,急懼地掙開他的手,像在揮掉什麼噁心的動物。
「你該感謝我,我是給你機會,想殺我就得接近我,這樣才有勝算,不是嗎?」他嘲弄地放開她。
「你這個禽獸!」她氣得全身發顫。
「別忘了,我這個禽獸,全是你製造出來的。」他直盯苦她。
又是這種指控!
他總是把所有的罪歸咎到她身上,從不反省這一切的根由全源自於他的無情無義。
「你真是沒救了!千年來,你不但沒得到教訓,反而走上了魔道,如果詛咒還有效力,我真希望它讓你永不得超生!」丟下狠話,她抓起衣服,轉身衝上二樓。
何讓怒火暗生地瞪著她的背影,臉上剛稜的線條瞬間結冰。
永不超生?他現在和永不超生有什麼兩樣?忘不了過去的歲月,忘不了想忘的初戀,只能被記憶綁死,一再地帶著憤恨轉世,這詛咒還不夠凶狠嗎?她還要詛咒他永不超生嗎?
握拳憤然地在牆上重捶一記,他走向酒櫃,拿出一瓶烈酒狠狠灌進口中。
二十分鐘後,安知默還是穿上了晚宴眼下樓來,冷冷的銀白緞布,裹著她纖細窈窕的曲線,及肩的半長髮隨意披垂著,兩頰的羽毛層次恰好鑲著她清靈無塵的小臉,雖然脂粉不施,但依然秀麗迷人。
何讓定定地看了她好幾秒,突然大步走向前,揪住她的肩膀。
「你想幹什麼?」她驚駭地伸手推阻著他人喊。
「別動!」他以手掌托起她的下巴,輕喝一聲。
她愣了一下,只見他從口袋裡拿出一支唇膏,為她略嫌蒼白的雙唇著上顏色。
輕輕的,慢慢的,彷彿藉著唇膏在撫摸著她的唇瓣……
她失神了好半晌,只覺得胸口一陣陣緊縮,縮得她無法呼吸。
上了淺淺粉紫的雙唇變得更加誘人,何讓用了百倍的力量才能阻止自己低頭將那對柔軟含入口中。
她發現他眼中閃過一絲慾火,心一驚,伸手架開他一直不放開的手,僵硬地轉開身。
何讓氣悶地沉下臉,拎起西裝外套,說道:「上車。」
兩人上了何讓的黑色跑車,駛出別墅,往市中心而去。
一路上,何讓一直沉默著,安知默也靜靜地不發一語,在小小的空間中,氣氛冷凝到極點。
安知默不知道他要帶她去什麼地方,她之所以願意隨他前來,只是衝著他說的那句話。
只有跟隨在他身旁她才有機會殺他,他完全不受影響地說出這種話,可見他對她的威脅有多麼不以為意。
他是認定她殺不了他,還是小看了她的決心?
抱著雙臂縮坐在坐墊上沉思,渾身張揚著排斥的姿態,可是,他那強烈的男性氣息仍防不勝防地鑽進她的鼻間,騷擾著她努力想定靜的情緒,逼得她一再想起被他掠奪身體的那幕情景,他的喘息,他的指尖,他的吻……
停止!
不要想了!不要再想了!
她閉起眼睛,在心裡大喊。
這時,車子輕晃了一下,分散了她的注意力,她抬起眼,這才發現車子正以驚人的速度前進,她心驚地看著何讓陰霾的臉色,又偷覷了儀表板一眼,有些不安。
他想幹什麼?
正當她狐疑著,車子開始不顧一切地高速蛇行超車,她嚇得急聲低喊:「你開得太快了!」
他沒理會她,仍一逕地深踩油門,那模樣,活像要奔赴死亡一般,看得她心驚肉跳,這時,他更大膽地闖過紅燈,眼見就要與一輛橫向駛來的卡車對撞,她抓緊把手,不禁尖叫一聲,「何讓——」
他技術高超地扭轉方向盤,險險地避開了卡車,跑車向左傾斜了將近三十度,與卡車擦身而過,向前直竄,直到五百公尺後才降低車速。
她驚得幾乎說不出話來,剛才那一瞬,她忽然覺得死神離得好近。
「哈哈哈……」他突然大笑出聲。
「你……你瘋了!」她驚魂未定且難以置信地瞪著他。
她感覺得出,他一點都不緊張,甚且,還非常享受這種刺激……求死的刺激……
他根本是在玩命!
「哈哈哈,真是太有趣了……」他笑得向後仰靠在椅背,以眼尾睨視她。「你怕嗎?」
她瞪視著前方,腎上腺素一時降不下來,雙唇緊抿無語。
「別擔心,不會有事的,我啊,三十歲之前是絕不會死的。」他自嘲地笑著。
不知是不是她多心,她竟覺得他的聲音聽來有些酸澀,不過,他自大的說法還是令她不自覺皺起眉心。
三十歲之前不會死?這是什麼意思?那三十歲之後呢?
「所以,你若想殺我,勸你最好挑對時間,在我滿三十歲的生日當天,一定如你所願,而那天就快到了。」他玩笑地說著。
「你到底在說什麼?」她不懂。
「沒什麼。」笑容在他嘴角斂去,他想起了自己與孟婆的交易,想起自己的死期逐漸逼近,心中的疙瘩就不停地擴大。
剩下的這兩個月,他能做什麼?
他應該有許許多多想做的事,可是諷刺的是,他竟然只想要和安知默在一起。
不管兩人的關係有多惡劣,不管他們彼此的恨意有多深,在他停止呼吸之前,他都只想待在她身邊……
多可笑的心情哪!但連他自己都阻止不了這份愚蠢的感情。
車子繼續往前行駛,他們各懷心事,都沒再開口,最後,車子進入—棟大樓的地下停車場,安知默記得這是台北的一棟高級的高層建築,裡頭有許多知名的公司行號,可是她不知道這麼晚了他帶她來這種地方要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