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響起言紙的聲音讓站在二樓的陳婧屏一愣,在聽到他留言的內容之後,她更是不知不覺的張大了嘴巴。
言紙那混蛋到底在說什麼,什麼找到婧屏了?好像她曾離家出走或走失似的。
不過照他這樣說,難道爸媽這麼晚不在家的原因,會是出門去找她?
不會吧,她明明不記得自己曾經搞過失蹤的把戲,沒道理會有這麼一段怪異的「回憶」出現在夢中才對呀。
不管了!既然言紙那混蛋說要到言家,她不妨就到言家走一趟,順便確定一下這回她所處的時間。
嗯,說走就走。
「砰!」
大門被用力的推開,差點沒撞裂門後的牆壁,一票人隨即筆直的衝進屋內。
「老王,聽說找到人了,是不是真的?」言家大家長言四寶一進屋,便揚聲問道。
「在哪?你說找到人了,人在哪?」言家女主人房文歡緊接著問,目光同時朝屋內掃去。
「婧屏!」緊隨其後,第三個踏進大門的張淑芬在迅速張望一眼後,已朝女兒飛奔而去。
「不要!」
一見有人撲向她,陳婧屏不,糾正,這個外表與陳婧屏長得一模一樣,但內在完完全全不是陳婧屏的女生,頓時驚聲尖叫的躲進坐在沙發上的言硯懷裡,一雙手還緊緊地抱住了他的脖子,剛剛停歇不久的淚水再度落下。
陳婧屏瞪著眼前這個明明是自己,卻又是個標準冒牌貨的女生,呆站在門邊的角落,已經完完全全無力說話了。
從穿過言家大門進入屋中,看見「自己」像個小孩般哭個不停那一刻,她就傻住了。
那是她嗎?她不確定究竟問了自己幾次同樣的問題,但答案卻永遠只有一個,那就是搖頭、搖頭再搖頭。她不是她,不可能是她,不會是她的。
然而如果她不是她,那麼她究竟是誰,怎會長得跟她一模一樣?答案在一陣混亂後,由言硯口中慢慢出現。
「姜虹綾,十歲,就讀安情國小四年級,家住長安街翠庭社區A棟八樓三號,電話××××××××,爸爸叫姜錦濤,媽媽叫葉學伶。」
天哪,你在開什麼玩笑,姜虹綾,今年十歲?
是夢吧?反正夢中無奇不有,這種自己的身體卻被別的靈魂佔據的事,自然不足為奇。可是問題在於,除了自己的身體被一個小女孩佔據之事外,其他的一切人事物為什麼都可惡得真實!
她的車禍、她的計謀,爸媽的緊張與傷心,言家人的關心與幫助,甚至於言硯對她的態度與每一個人的性格。這一切的一切都與真實那麼的吻合,而且他們甚至可以清楚的將從她車禍至今的一切,鉅細靡遺的說出來。
這一切真的只是一場夢嗎?那麼誰能告訴她,為什麼她愈來愈覺得不安?愈來愈覺得害怕?
不!這一切一定只是一場夢而已,她要回家去睡覺,說不定一覺睡醒後,她自然也會從昏迷中醒過來。
對,回家睡覺,她要回家去睡覺。
穿過擋在門前的眾人,她飄出言家們外,朝回家的路走去。
屋內有燈!
陳婧屏驀然停下腳步,瞪著由窗口透出的燈光,懷疑的瞇起雙眼。怎麼會這樣?爸媽不是正待在言家那邊嗎?屋內又怎麼會有燈,難道是有小偷闖空門?
她迅速的往家們的方向跑去,卻在跑了一兩步之後,再度停下了腳步。
真是笨,她怎麼會忘了在這場夢中,它總是趁著她走路的時候將她帶到下一場夢境呢?
太好了,她終於脫離剛剛那場誇張而且可笑的夢了,至於接下來又會有怎麼樣的夢在等著她,她一點也不在意,只要不是剛剛那一場就夠了。
穿過大門進入屋內,爸媽兩人果然好端端的坐在屋內沙發上,陳婧屏不自覺的揚起一抹微笑,走上前也挑了張沙發坐下。
「唉!」張淑芬突然長歎了口氣。
「別想那麼多了。」陳志育說道,語氣中也有著歎息。
陳婧屏目不轉睛的看著他們倆,眼中有著疑惑,好端端的爸媽為什麼要歎氣?突然間,她發現他們的神色似乎較往常憔悴許多。
「發生了什麼事?」她衝口問,當然,還是沒人聽得見她。
「你叫我怎能不想?小屏她……」張淑芬忍不住哽咽了一下,「你說小屏她現在到底在哪?」
「她跟言硯在一起。」
「你明知道跟言硯在一起的不是小屏,她不是我們的女兒,不是小屏!」她說著再也忍不住的哭了起來。
「老婆你……唉!」陳志育深感疲憊的長歎一口氣。
看著一個歎氣不已,一個淚流不止的父母,陳婧屏不信的搖頭,血色逐漸從她臉上褪去。
不可能的,他們在說什麼?剛剛那場夢明明就已經是過去式了,不可能再延續發展下去才對,不可能的。
「那個女孩……雖然她的身體是我們女兒的,但靈魂不是。」張淑芬哭道:「我們家小屏是不吃麥當勞的,她更不會為了一件小事就哭哭啼啼的,她不是小屏,不是我的女兒。」
「她是小屏,至少她的身體是小屏的。」陳志育忍不住將她擁進懷裡,啞聲的說。
「為什麼會發生這種事?為什麼這種事會發生在我們女兒身上?」她哽咽的問。
他無語,而陳婧屏自己更無語。
怎麼會這樣,這一切到底是真是假,如果是夢,為什麼她會作出如此離奇怪異的夢?自己的魂魄在過去與現在之間飄蕩,而身體卻被一個陌生女孩的魂魄佔據,這一切到底是怎麼一回事,誰能告訴她?
「也許這是報應。」陳志育緩緩地啞聲開口,「小屏從小就那麼任性,想要什麼就非得要得到,即使自己得不到,也絕不讓別人得到它。這一次,她為了得到言硯,竟然連假車禍這種事都做得出來,才會導致結果變成現在這個樣子,也許這真是報應吧。」
「她從來就沒有害過任何人,只不過任性了點,老天不應該這樣對待她的,更何況她的任性我們也有責任,若不是我們過於寵愛她,又怎麼會養成她的任性?都是我們的錯,如果有報應就報應在我身上,她還那麼年輕,人生才要開始,老天不該……它不該……」張淑芬已泣不成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