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人間沒溫情。張皊蠹頹然地往後倒回床上,卻不小心倒霉地拉痛她的腳踝。
「哦,媽的!」她詛咒地坐起身來,齜牙咧嘴的瞪著那只扭傷的腳,「都是你害的啦!醫生也看了,藥也包了,還害我挨了兩支針,結果呢?都已經過了四天,你卻一點轉好的跡象都沒有,害我只能坐在這裡乾瞪眼地看他們去吃好料的,自己卻要委屈吃便當,最可恨的是你還不爽就給我痛一下,去你的,你這隻大爛腳!」
她潑婦罵街的朝自己受傷的腳踝破口大罵,一副恨不得想把它給剁了的表情,不過罵歸罵,她還是小心翼翼地將它抬下床,獨腳站了起來,因為——
「口好干喔,等一下有足夠口水再罵你吧。」她喃喃自語的念道,然後開始以金雞獨立的姿態一跳一跳的跳到門口,準備自行其力地下樓拿水喝。
跳呀跳,張皊蠹才跳到樓梯口就已經有些氣喘吁吁了,尤其在腳已有些酸又沒能換腳跳的苦處下,她瞪著綿綿不絕有如萬里長城的階梯時,心中突然萌生一股放棄的念頭,好家在耳邊不斷傳來自己那如小狗哈氣的聲音阻止了自己。要知道台灣四面環海,春天有梅雨季,夏天有颱風,倘若有人被水淹死了,那絕對不是新鮮事,就算有人當真踩到狗屁倒霉到家的在浴缸裡跌倒被洗澡水淹死的話,那要上台灣頭條新聞也好比「阿婆生子」——有得拼,但是如果有人在台灣被渴死可就另當別論了。
所以從未想過要當名人的她,基於這小小的願違,只好努力地扶著樓梯把手,小心翼翼地一階一階往下跳了。當然生性有著損人不利己的她一定不會放過這機會,沒讓嘴巴閒著。
「媽的,早知道會這樣,當初就該聽那個蒙古醫生的話買枝枴杖就好了,現在也不用在這邊活受罪,我真一個大白癡,去他的!」她邊跳邊罵,即使已經氣喘吁吁到說不出話來的境地,她還是不肯閉上嘴巴。
「你在幹什麼?!」一個突如其來的聲音在屋內響起,嚇壞了張皊蠹。
「啊!」她一聲尖叫,金雞獨立的那隻腳沒站穩,整個人就這麼突然地往下掉。
「小心!」紎熾心一驚箭步如飛的衝下樓梯,千鈞一髮之際將她下滑的身體接住,「你沒事吧?」他心驚膽戰的看著她問,臉上的表情與聲音則透露出他來不及隱藏的關心與恐懼。
張皊蠹完全沒聽到他關心的詢問聲,因為此時此刻她耳邊迴盪的儘是自己怦怦然的心跳聲,她緊緊的抓著他的衣服,駭然地瞠大雙眼。
「你沒事吧?」他再次問,並伸手抬起她的下巴看她。
他的觸碰拉回了張皊蠹被驚嚇走的魂魄,她原本茫然的眼 眸中慢慢有了知覺,看著他,她嚥下剛剛凝聚在喉嚨間的恐懼搖頭說,「謝謝你,我……沒事。」
「該死的你在搞什麼鬼?」一聽到她沒事,積壓在紎熾心中的熊熊怒火立刻爆發了出來,「你不想活了是不是?竟然用一隻腳在下樓梯,你是白癡呀!如果想自殺為什麼不乾脆由二樓窗戶跳下去就算了,幹麼跑來這裡摔樓梯!你想死就算了,還想弄髒我的屋子嗎?你的腦袋到底在想什麼呀!」他怒不可遏地朝她狂吼。
「你叫什麼叫啦!」被他罵得狗血淋頭的張皊蠹當然不甘示弱地朝他回吼,「你以為我愛摔樓梯呀!你以為每個人都像你一樣有『死亡狂想症』呀!去你的!要不是因為你突然出聲嚇我,我走得好端端的怎麼會突然滑倒差點滾下樓梯?這一切都是你害的啦,你這個掃把星!」
「你說什麼?」他怒目相向地吼道。
「我說你是掃把星啦!」她比他還凶的咆哮回去,「要不是遇到你,全世界的倒霉事怎麼都會掉到我頭上來?被房東趕出房子無家可歸,被——7-Eleven店長Fair失業,扭到腳被包得跟饅頭一樣大沒有行動自由,就連想下個樓梯喝口水都差一點摔死,更別提沒有言語自由、沒有自主權力,就連簽牌都連番『槓龜』,這一切的一切不是因為你這個掃把星帶衰,難道還是我流年不利,沒去安太歲的原因呀?」她怒髮衝冠地瞪著他。
「你最近還在玩六合彩?」他的眼睛瞇了起來。
「不行呀?你……」張皊蠹差點沒咬掉自己的舌頭,她怎麼笨得把自己現在唯一的樂趣給出賣了,老天!希望他剛剛得了暫時性的耳聾,什麼都沒聽見。她偷偷的瞄了他一眼,在望及他銳利的眼神時,急急忙忙地低下頭去。
「說話呀,怎麼不說了?作賊心虛呀?」
「誰作賊心虛了?」她怒然抬頭叫道,心想她雖然真的有在玩六合彩,但又沒被他捉住過小辮子,她幹麼要怕他?她一臉吹鬍子瞪眼的表情與他對峙著。
紎熾瞪著她,突然有股子曰:「朽木不可雕也,糞土之牆,不可圬也。」 時的無奈感受,對於眼前這個朽木土牆,他實在只有搖頭興歎的份了。
「你不好好待在二樓,下樓梯來幹什麼?」他收起暴怒口氣冷冽地問,對於她剛剛差點摔掉小命之事還心有餘悸,而這一切當然都要記在她頭上。
對於他不再追究她玩六合彩的事,張皊蠹在暗中呼了一口 氣,但面對他那張百年不變的臭臉,尤其又聽到他那個白癡問題時,她心中緩緩平息的怒氣又再度翻騰了起來。
「運動。」她沒好氣地瞪眼說道,然後頓了一頓又忍不住地問他,「你不會白癡得真的以為我爬樓梯是為了運動吧?」
狠狠地瞪她一眼,紎熾冷冷地再問一次,「你到底下樓要幹什麼?」
「喝水啦!我下樓還會幹什麼?難不成你還擔心我會進你房間偷錢呀?你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她撇嘴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