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二樓有三間房間,一間是衣築暄她父母的房間,一間她姐姐的,而另外一間便是她的。馬政逵老馬識途的直接走到她房門前,敲了敲門。
「小築,你在裡面嗎?」
一如往常他每一次敲門後,房內是一片的靜默。
「小築,我要進去嘍。」他揚聲道,然後扭開門把推開房門跨了進去。
一個削瘦的肩膀背對著他,專注在身前的書桌上,絲毫沒有感覺到房內多出一個人。
馬政逵忍不住輕歎了一口氣,默默地走上前去,然後伸手壓在她眼前的書本上,這是轉移她對書本的注意力最快速的方法。
「啊!」衣築暄先是懊惱的輕叫一聲,然後抬起頭看向他,在看清楚打斷她看書的人是他之後,立刻朝他漾起一抹微笑,「你來了。」
就是這抹微笑讓他確信自己沒認錯人,眼前的她真是他交往了五年多的女朋友衣築暄,只是她鼻樑上掛著眼鏡,臉蛋蒼白而削瘦,還有那誇張的黑眼圈,以及失去明亮神采的的雙頰,和以往的她判若兩人。
「起來。」握住她手臂,他將她從椅子上拉了起來。
「等一下,有一題數學……啊!你拿我眼鏡幹什麼?」
「眼鏡我先沒收,待會兒回來再還給你。」馬政逵將她的眼鏡折好,放在自己上衣的口袋內。
「待會兒回來?」衣築暄眨眼看他,「我們要去哪兒,我的書還沒看完,還有,眼鏡可不可以先還我,沒有眼鏡我看不到。」
「你近視還不到兩百度,可以矯正,沒事就少戴眼鏡,多看遠處和一些綠色的東西。」他牽起她的手,邊走邊道。
「等一下。」她抗議的將他拉住,「我還有幾題數學,先讓我做完,還有……」
「今天到這裡為止。」他打斷她說,繼續牽著她往樓下走去,「記得我們今天要約會嗎?」
「可是等我把那幾題數學做完也不遲呀, ,有幾題我算了半天就是算不出正確的答案,你教我好不好?」
「好,改天。」
「改天?可是我……」
「伯父、伯母,我帶小築出去走走。」來到客廳站在衣父、衣母面前,馬政逵開口說。
「去吧。」衣父點點頭。
「別太早回來。」衣母急忙補充道,免得她回來之後又一頭栽進書中,不知今夕是何夕。
「好。」馬政逵輕點了下頭,又道聲再見後,即霸道的拉著依然捨不得樓上數學試題的衣築暄出門。
雖然有些惋惜會浪費許多可以讀書的時間,但是既然都已經被他拉出門了,她也只有強迫自己暫時放下腦中的數學問題,將注意力放在男朋友身上。
「我們要去哪裡?」她問。
馬政逵沒有回答她。
「 ,我們現在要去哪裡?」她又再問了一次。
「我還沒決定,先隨便走走吧。」他終於答道。
「啊,那你剛剛不說,在你想到要到哪兒之前,說不定我還可以多做幾題數學,你知道……」
「小築。」
「離大學聯考的日子愈來愈近,如果我再不把握時間唸書的話,根本就考不上台大,甚至於連它的車尾都看不到。你……」
「小築。」
「不是很希望我能考上跟你同校嗎?況且我從一年級就努力到現在,剩下不到一年的時間……」
「夠了。」
「我更應該努力,不能讓過去的努力功虧一簣,你……」
「我說夠了!」馬政逵突然大吼一聲,嚇得衣築暄霍然噤口,瞠目結舌的緊盯著他。
「除了大學聯考,我很懷疑你心裡到底還有沒有我?」鬆開她的手,他背對著她緩緩地開口道。
衣築暄愕然的看著他,不明白他話裡的意思,她這樣日以繼夜、焚膏繼晷的猛K書,為的不就是他嗎?她心裡又怎麼會沒有他?
「 ……」
「我覺得你變了,變得不再像我以前所認識和喜歡的小築。」他霍然轉身面對著她說。
衣築暄忍不住眨了眨眼,她不懂,她還是她呀,既沒變胖,也沒變瘦……呃,是有瘦那麼一點啦,可是現在正在流行瘦啊。至於她對他的愛更是始終如一,她不知道自己哪變了。
看著她茫然的雙眼,馬政逵將她的眼鏡從自己上衣口袋中拿了出來,替她戴上。
衣築暄一下子覺得眼前視線清明了許多,她習慣性的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鏡,然後緊盯著他問:「你說我哪裡變了?」
馬政逵認真的望著她,首先便將注意力放在她鼻樑上的眼鏡,他真的不喜歡它,即使這副眼鏡是他當初陪她去配,並且由他選定的。他伸手輕觸鏡框。
「以前的你並沒有戴眼鏡。」他說。
衣築暄立刻想到他剛剛在房裡對她說的話。「如果你不喜歡我戴眼鏡,我以後就不戴了,還會努力讓自已的視力恢復正常。」她摘下眼鏡。
「這是你說的。」他若有所思的挑眉看她。
「嗯。」她認真的點頭。「我還有哪裡變了?」
「你太瘦了。」
「啊!可是現在流行瘦……」
「我比較喜歡你以前的樣子。」他霸道的截斷她說。
「好吧,從今天開始我會多吃點。」看了他一會兒,衣築暄妥協的點頭。
「那好,想必要不了多久,我就能看到一個臉頰紅潤、有光澤,而不是一個怎麼看都像個病西施的女朋友。」馬政逵滿意的露出笑臉。
「那,還有什麼地方讓你覺得我變了?」她問。
「其他的以後再說,先讓我看到這兩項成果之後,咱們再談。」馬政逵好心情的牽起她的手,照著原訂計劃帶她到野外踏青去。
第四章
因為住在南部的爺爺突然過世,馬政逵向學校請了一個星期的喪假,舉家趕到高雄去奔喪。
因為事出突然,馬政逵只來得及以電話告知衣築暄他爺爺過世了,要下南部一個星期,接著便匆匆的與家人南下高雄。
一個星期後,當他帶著擺脫不了的哀傷回來,他第一個想尋求安慰的人當然是衣築暄,於是他沒有事先通知就來到衣家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