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采湘被他一針見血的犀利言詞說得面紅耳赤,氣不過地反駁:「才不是!那是因為他很君子,所以才沒碰我!」話一出口,她就後悔了,這不等於告訴人家她和文俊哥哥一點進展都沒有。見到他臉上表現出的高興,真令人不服氣。
「我不一樣,就算拿刀子砍我,我也一定要親到你不可,因為我喜歡你!」
哎呀呀——這傢伙真不害臊!這麼露骨的話也好意思說!但她更氣自己定力不夠,兩頰燙得像火燒。
「你也不討厭我對不對?」
他乘勝追擊地逼問,令她慌亂無措,氣憤地指責:「你憑什麼喜歡我?年紀比我小,又還是學生,成天只會打架鬧事,出了事就讓家人幫你收拾殘局,有本事就做一番大事業給我看,讓我心服口服,我就承認你是成熟的男子漢!」
「你——」
一個細微的咳嗽聲傳來,兩人驚異地瞪向聲音的來處,赫然發現好幾十雙眼睛正躲在門縫裡偷瞧。不只一戶,而是這層樓的所有住戶,因為被他們的聲音吵醒,沒膽子出來制止,卻又很好奇,所以躲在門縫裡偷瞧了好久。
「看什麼看!」嚴封成一肚子的火正無處發,對那些看熱鬧的人大聲咆哮。
「是呀!沒見過壞人是不是!」她吼得更凶。
砰、砰砰——一個個門窗緊閉,全都嚇得躲回屋子裡去,空蕩蕩的長廊又恢復了寧靜。
原本在氣頭上的兩人,暫時不再言語,只是沉默。
她的一席話令他啞口無言、羞愧難堪,久久說不出一句反駁的話。她說得沒錯,現不他什麼都不是,只會打架蹺課,還是各校拒收的不良少年,靠著有錢的老爸逍遙法外。
一直以來,他怨恨父親的薄情,認為他對不起病逝的母親,卻從未反省自己又是什麼德行,說穿了,自己不過是個自暴自棄的高中生,又憑什麼跟別人比,並讓她對自己刮目相看呢?
除了逞兇鬥狠,他根本沒做過一件值得人家誇讚的事,此刻回首過去,才猛然發覺自己浪費了太多時間,蹉跎了寶貴的青春歲月。
他感到遺憾和羞恥,恨自己沒出息,恨沒本事讓她愛上自己!
緊握的拳頭上現出幾條青筋,不一會兒,拳頭鬆開了。
「我明白了。」他低沉開口,然後轉身,不再為難她,如她所願地離開了她的視線。
目送他的背影消失在樓梯口,她打開家門進去,關上的那一刻,彷彿全身的力氣被抽光一般,她無力地靠著門板,輕輕閉上眼睛。
這樣就好了,只有讓他死心,自己才能解脫,可為什麼,左胸的心口處有一點點痛呢?她不明白啊……
噢——不能想了,她好累喔,相信睡一覺起來後,她會好很多。
太陽穴隱隱作痛,一定是天氣惹的禍,窗外的雨聲擾人心煩,等明天出太陽後就會好了,她也會沒事的。
雨過天晴,天邊出現一道彩虹,為雲揚高中的天空增色不少,細雨初歇的校園裡,清新的空氣撲鼻而來,令人感到神清氣爽。
本該是平靜如常的校園,似乎因為某些騷動而顯得不尋常,各處室的幾位主任們臨時被叫去校長室開會,會議持續了兩個小時才結束。
上完下午的兩堂課,汪采湘慢步地朝辦公室走回去,行經三年級的教室時忍不住往裡頭窺望,沒見到嚴封成,不禁有些失望。
該死的傢伙,八成又蹺課了!她在心中嘀咕著。
走著走著,正奸瞧見教務主任遠遠從對面走來,四眼田雞話匣子一打開就沒完沒了,擔心對方又纏著自己獻慇勤,汪采湘決定還是繞道而行。
「汪老師!」
身子一頓,她深深地歎了口氣,回過頭,對向她招手的四眼田雞擠出一個禮貌的微笑。
四眼田雞不知是撿到錢還是中了樂透,今兒個似乎特別開心。
「教務主任。」她微微頷首。
「叫主任太見外了,叫我許老師就行了。」
不見外還得了,她就是要特意保持距離啊,而且她現在才知道,原來四眼田雞姓許。
「您今天心情很好呢!」
「可不是,你猜,我為了什麼事情高興?」
我哪知道啊!拜託!
「您要陞官了嗎?」
「不是,再猜、再猜。」
沒頭沒腦的,怎麼猜!「我猜不到呀,您就別賣關子了,呵呵。」掩口輕笑,她很努力維持身為老師的形象,忍住用拳頭逼問的衝動。
四眼田雞興奮地道:「好吧,告訴你一個好消息,以後不用再為嚴封成那個問題學生煩惱了,因為他決定休學了。」
「什麼?」她瞪大眼,一臉驚訝。
「剛才開會就是為了這件事。嚴封成這個學生呀,又跟人在外面械鬥了,聽說這次鬧得很大,受傷的學生家長們群起抗議,連校長都擺不平,幸好那傢伙自動申請休學,全部人都鬆了口氣哩!」
怎麼會?她不敢相信,一聽到他自願休學,霎時腦袋空空,像是失去了什麼。
教務主任又開始施展他長舌的功力。「他大概是自覺無顏面再待下來,所以才自願休學的吧!哈哈,這樣也好,免得又給學校添麻煩,你說是不是?汪老師——」他轉過頭一看,面前連個人影都沒有,汪釆湘早已消失無蹤。
咚咚咚——一團龍捲風在走廊上快速行進,並掃過訓導主任的身旁,刮起七級旋風。
訓導主任愣了下,破口大罵:「是誰!上課時間竟敢在走廊上奔跑,給我回——」「來」字尚未出口,一個人影又轉了回來。
「我舅舅人在哪裡?」汪采湘問。
一看到對方原來是校長的侄女汪采湘,訓導王任的表情立刻由惱怒轉變成逢迎討好的笑臉。「原來是汪老師呀,校長在忠孝樓前的廣場接待——」
「謝謝,喔對了,您的假髮掉了。」語畢,嬌俏靈活的身影又咚咚咚地快速遠去,留下臉黑了一半的訓導主任,急著去找回他的假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