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房子的防盜防火安全系統直接和警局連線,她早就在睡夢中一命嗚呼了。
感謝上帝,她錯過了所有驚險的畫面,因為她寧可不知不覺死掉,也不想體會死前的恐懼。
采芩疲倦地歎了口氣,閉上眼睛,感到好心疼,屋子的一磚一瓦,從建材到屋內裝潢、擺設,每樣都是她親自挑選的,如今卻毀於一把火。
突來的敲門聲打斷了她的感傷。「請進。」
原以為進來的會是醫護人員,哪裡知道竟是一名背著相機、手中還握著小型錄音機的中年男子,他的臉頰異常瘦削,鷹勾鼻上架著一副金邊眼鏡,尖銳的下巴顯得非常尖酸刻薄,他小小的眼睛以令人不悅的神態上下打量著她。
采芩強壓下油然而生的厭惡感,冷淡的下逐客令,「對不起,先生,我不知道你是怎麼通過門口的警衛,但我門上掛著謝絕訪客的牌子,你不會看不懂吧?!」
那名記者露出討好的笑容,卻只讓人覺得更加噁心。
「黎太太,我只想請教您一個問題。」他迅速地說道:「請問你認識那個女人嗎?她已經親口承認是她縱的火,而且還口口聲聲宣稱自己懷有黎亞德的孩子,並遭他惡意遺棄,你對此事作何感想?」
他的話像一記棒棍,打得采芩一陣暈眩,一時間不知該如何反應,對方卻像放連珠炮似的,喋喋不休地追問──
「黎太太,那女人真的懷有黎先生的孩子嗎?你和黎先生的婚姻是不是出現了嚴重的問題?如果不是,你是不是打算控告那女人,你……」
「喂,你在做什麼?」剛進病房的肯特怔愣了一下,隨即惱怒地衝過來,兇惡地一把抓住他的衣襟,強制將他請出病房外。「對不起,黎太太不接受任何採訪。」
「嘿,別這樣嘛,我只是問一個問題而已。肯特先生,你是黎亞德的經紀人,不知你對這件事有什麼解釋?」他不死心的轉而問道。
正巧出現的保全人員看見走廊上拉扯的兩人,緊張地跑了過來,那名記者一看沒什麼搞頭,這才摸摸鼻子走人。
「對不起,我剛剛去上廁所了。」保全人員歉然的說道。
「算了。」肯特煩躁地揮揮手,轉身走回病房內。
他剛從警局回來,情況不怎麼樂觀,那名縱火的女人情緒和精神都極不穩定,一會兒哭哭笑笑,一會兒又瘋瘋顛顛的,警方連名字都還問不出來。唉,看來事情有得搞了。
肯特關上房門,走回床邊,拉過一張椅子坐下。「你還好嗎?采芩。」
采芩不語地看著他,感覺房間好似在旋轉,冰冷的感覺翻攪著她的胃。
那女人聲稱懷有亞德的小孩,並遭他惡意遺棄……
肯特擔憂地巡視著她蒼白的臉色。「采芩,不要理會那種專門挖掘醜聞的混蛋的話。」
采芩閉上眼睛,吞下湧上喉頭的嘔吐感,微顫地開口,「他說的都是真的嗎?」
「那個女人縱火是事實,但宣稱懷有亞德孩子根本是惡意栽贓,像她那種女人,亞德壓根兒不可能多看一眼。」肯特義憤填膺地罵道。「我看你不能再留在這裡了,那些無孔不入的小報記者一定會想盡辦法混進來,我最好在那之前送你走,剛剛醫生已經證實你的身體沒什麼大礙,我馬上替你辦出院,然後送你到小木屋,好嗎?」
采芩無力地點點頭,腦中仍然充斥著那個可怕的控訴。
「老天,我最好馬上打電話給亞德,他要是知道你的情形,一定會嚇壞。」
「不!肯特,不要!」采芩驚慌地搖著頭。「我還不想見亞德……我需要一個人好好想一想。」
「想什麼?」肯特難以置信地瞪著她。「采芩,你該不會相信那個女人的胡言亂語吧?」
「我……我真的不知道,肯特。」她茫然地搖著頭。「亞德一向緋聞不斷,可是從來沒有女人控訴他遺棄,如果這只是謊言,她為什麼要縱火殺人?那不是一般嫉妒的影迷做得出來的。不,一定還有什麼……」
「什麼都沒有!」肯特迅速地打斷她。「那個女人根本是個神經病!采芩,你聽我說,不要讓這件事影響到你和亞德,你的不信任會嚴重傷害亞德的,他現在最需要的是你的支持和信任,你必須和他一起面對這件醜聞,我保證它很快就會澄清的,好嗎?」
采芩只是瞪大眼,痛苦而迷惑地望著他。
※ ※ ※
同一時間正在飛機上的亞德,暫時幸運地避開了混亂。
三個小時後,等在機場的是一大批記者和此起彼落的鎂光燈,見亞德一走出,蜂擁而上的記者們立即詢問著一個比一個尖銳的問題。
亞德由錯愕、迷惑到震驚,進而轉為無比的震怒。
他發了狂似地推開那群禿鷹似的記者,風塵僕僕地趕到醫院,卻得知采芩已經出院,但她安然無事的消息總算讓他焦急的心稍微平靜下來。
亞德隨即奔回家,看到的卻是一棟焦黑殘破的房子。
他沒有花時間在哀悼上,只想盡快找到采芩,但她和肯特的手機都已經關機,而肯特辦公室的電話則一直占線中。
亞德心急如焚的直接衝往肯特的辦公室,卻在大樓外再次被一群窮追不捨的記者攔住,幾個小時以來的焦慮和混亂,已經搾乾他僅有的耐性,當他好不容易擺脫他們,進入肯特辦公室時,情緒已處於崩潰邊緣。
「亞德!」看見他的出現,克勞蒂亞驚喜地站起身。「我一聽到消息就試著聯絡你和肯特,卻一直找不到人。」
亞德沒有看她,直接走向肯特的秘書,他以最大的自制力,強迫自己鎮定下來。「佩姬,肯特呢?」
「他早上打電話回來交代事情後,就沒有再打回來了。」
「該死的!」亞德狂暴地低聲詛咒,在經過了所有的嘗試和努力,他幾乎被排山倒海而來的焦慮和挫敗所擊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