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苦使他的臉孔扭曲,亞德轉身背對著她,雙手插在口袋裡緊握成拳,力量彷彿像從他身上全部流失一般,讓他無力再去辯解。「你寧可相信一個婊子的話,也不肯相信自己的丈夫?」
哦,老天!她想,她真的想,她真的想相信他啊!
采芩在懷疑和愛中不斷掙扎,最後亞德的痛苦戰勝了她的,她走向他,自背後環抱住他,輕聲哭了起來。
亞德轉過身,將她摟抱在懷裡。采芩緊緊地貼在他的胸前痛苦啜泣,淚水滲進他的衣服。
「為什麼?她為什麼這麼恨我?恨到不惜一切傷害我?」
「我不知道,寶貝,我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從未像此刻一樣痛恨過自己的職業,它正一點一滴地奪走他的愛,摧毀他的生活。
采芩和他之間的愛是那麼的神奇而美好,然而他就快失去它了,直到現在,他才明白他一直以為強烈的愛,原來是如此的脆弱,一如他的婚姻。
一股突如其來的恐懼擊中亞德,他意識到自己正一天天的失去她,在每一次的爭吵又復合中,他們其實都將彼此推得更遠。
為什麼會這樣?
為什麼她的心總是背向他?拒絕去聽,拒絕去看,拒絕去體會他的愛?
為什麼她總是要逃避?為什麼她拒絕相信他們的愛會恆久?為什麼她始終拒絕相信他絕不會背叛她?
老天!他是那麼的愛她,或許就是因為他過分專注地愛她,卻忘了去瞭解她的恐懼和不安。
亞德傷心的將臉深深埋進她的秀髮裡,眼眶一陣刺痛。
他到底該怎麼做?
他該怎麼做才能解除她的恐懼?
第七章
這一晚,他們沒有性,沒有彼此傷害的言語,只有兩顆受傷的心相依相偎。
躺在彼此的懷抱裡,他們分享著彼此的體溫,靜靜重溫許久未曾有過的寧靜和溫柔。
采芩在亞德親密而不帶慾望的觸摸下沉沉睡去,他自己卻了無睡意,最後他伸過手扭開檯燈,撥了肯特的電話。
「喂。」肯特的聲音聽起來十分疲倦,顯然是為了這次的事件忙昏了頭。
「是我。」
「亞德!我打電話找了你一個下午,電話都打不通。」
「我把手機關起來了。有什麼重要的事?」
「我有好消息告訴你,我今天下午跟警方聯絡過了,原來那個女人根本沒有懷孕,而且她一直都有精神方面的疾病,兩個月前才從療養院出來。警方比對過我交給他們的那些威脅信件,筆跡一模一樣,證明是同一個人寫的,他們明天上午便會正式宣佈調查結果,最慢明天的晚報就會澄清誤會了。」
「很好。」
這對亞德來說應該是個天大的好消息,但他的語氣卻不怎麼熱切。「怎麼了,亞德,有什麼不對嗎?」
「肯特,我決定退出影壇了。」
肯特一陣愕然,片刻後才驚疑地追問,「你不是在開玩笑吧?亞德,是不是這次的事件讓你一時衝動的下這種決定?」
亞德黯然回道:「我承認是這件事讓我萌生退意,但我絕不是一時的衝動。」
「那是為什麼?你是覺得工作壓力太大,需要好好休息一下再出發,還是對演戲失去興趣了?」但那幾乎是不可能的事,亞德是個天生的演員,電影就像他的生命一樣。
「都不是,肯特,我只是不想再傷害采芩了。」亞德歎口氣,一手輕撫著她的頭髮,目光愛戀地凝視著她沉睡的臉龐。「對我而言,采芩比一切都重要,我不能失去她。」
身為經紀人,肯特為亞德的演藝才華感到惋惜;但身為朋友,他更不願意見到亞德失去他所愛的女子。
一邊是自己深愛的女子,一邊是自己熱愛的事業,亞德的抉擇一定是經過一番非常矛盾的掙扎吧!
肯特沉默了許久,最後瞭解地歎口氣。「亞德,你確定這是你想要的嗎?」
「從來沒有這麼確定過!」
「好吧,既然你決定了,我也不再多說了,你打算什麼時候宣佈?」
「過一陣子吧,等這件事結束之後。」
「那下個月開拍的電影,還有年底的戲約你打算怎麼處理?」
「推掉年底的戲約,下個月那部戲我會參加。」
「采芩知道你的決定嗎?」
「還不知道,我會找機會告訴她。還有,告訴克勞蒂亞我的決定,如果可能的話,替她找一份工作。」
「當然。」肯特遲疑地道:「如果克勞蒂亞想要的話。」
不過他很懷疑,他知道克勞蒂亞的反應恐怕不會太平靜。
※ ※ ※
「你瘋了嗎?亞德,現在你的名聲如日中天,為什麼要退出?」
克勞蒂亞劈頭便咄咄逼問,幾乎令亞德當場甩上門,但理智及時阻止了他的衝動。昨天他已經讓克勞蒂亞十分難堪,今天他實在不想再傷害她。
他歎了口氣,退後一步。「進來吧,克勞蒂亞,還是你喜歡站在門口對我咆哮?」
「如果能讓你清醒一點,我會吼到將整棟房子的屋頂都掀掉為止!」
她不敢相信眼前這個紅透半邊天的男人居然要退出影壇?昨天亞德失常的舉動已經夠教她震驚了,原以為經過一晚的冷靜,他會恢復理智,哪裡知道他瘋得更加徹底。
克勞蒂亞憤怒地踩著步伐越過他,亞德聳聳肩,關上門。
「在采芩回來之前,你可以盡情的大吼,之後請你閉上嘴巴,我還不想讓采芩知道這件事。」
克勞蒂亞猛地旋過身,諷刺地問道:「為什麼,她是你的老婆不是嗎?」
「我不希望采芩認為是她的關係。」
「可是這本來就是因為她!」克勞蒂亞激烈地揮手爭辯。「你明明熱愛演戲勝於一切,電影就像你的第二生命,而你現在卻為了唐采芩放棄自己熱愛的事業。」
亞德的眼睛望向別處,平淡地笑道:「克勞蒂亞,從前我的確熱愛演戲勝於一切,但現在我的生命中還有更重要的人,還有更珍貴的夢,演戲對我來說已經不再那麼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