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麼?」
她吐吐舌,轉回頭繼續狂奔,可沒真的笨到以為他聽不清楚。
駱逸氣得胸口一陣發悶,直想把不知死活的她拖下來好好揍一頓。
有人這樣拿自己生命開玩笑的嗎?
「顏、福!」他聲音如雷低沉,白癡都聽得出來他發火了。
顏福害怕之餘又覺得有些興奮。嘻!她大概是第一個能讓他如此憤怒的女人。不知道當初那個女人背叛他之時,他是怎麼樣的憤怒……或是悲傷?
一個失神,她沒發現遠方的車隊,等發現時已經近在咫尺,而商隊的人也發現了她,驚慌的大叫,試圖把牛車拉到一旁去。
「啊……」
「喝!」顏福用力拉過韁繩,就算不能停下也要讓馬兒歪向一邊去,免得踩到人,「你們往右……往東方、東方。」
該死!馬匹的速度太快了,而她的手腕很痛。
「混帳!」一聲低喝,駱逸由右邊追上,運功在掌往她的馬拍去。
「你要幹麼?」顏福驚叫,以為他要殺了自己的馬。
一陣混亂過後,顏福的馬堪堪擦過車隊最末一車,玉肌被馬車擦得生疼,而後與倒數第二輛牛車僅一厘之差撞上,最後整匹馬跌進官道旁的草叢裡,頓時慘叫聲不絕於耳。
駱逸停下馬,立刻躍下往顏福跌落的方向衝去。
「顏福!」
商隊的人也停下腳步,慢慢聚集在官道旁看著。
駱逸快急瘋了。
他對天發誓!等他找到那個不知天高地厚、自以為是、不聽勸告的女人後,一定要狠狠揍她一頓,然後跟她分道揚鑣,去他的顏家老爺的托付。
跟她在一起比走火入魔還可怕,時時刻刻都得提心吊膽。
他一邊大叫著顏福的名字,一邊在半人高的草叢裡梭巡。
「你還清醒就回我一聲啊!該死的女人。」
又急又怒已不足以形容他現在的心情,什麼儒生的優雅風度老早被他拋到天邊去,一張臉猙獰的像是惡鬼索命,急得想放把火燒掉這片遮掩視線的雜草。
但他也知道,多虧這片雜草,讓顏福免去直接落地的衝力。
不過她到底在哪裡?馬就在這邊,她會飛到哪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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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福摔得夠重,一瞬之間天南地北全反了。
她低低呻吟,想用手撐起身體才發現手腕根本無法使力,似乎全身骨頭都散了,只能側躺在地,等待那滿眼的金星消逝,耳邊的嗡嗡聲散去。
隱約間嗡嗡聲裡似乎夾了熟悉的咆哮,她忍不住牽起嘴角。八成是駱逸。唉!她可不可以就這麼昏過去啊?
聽那聲音,他好像很生氣。
「顏幅!」
隨著近在耳邊的叫喚衝破渾沌,顏福睜開雙眼。
果然,從來都是笑容滿面的駱逸,此刻的表情好嚇人呀。
「唔!你輕一點。」
傷重吐真情,她現在算不算傷重啊!果然這種事不能亂想,瞧她現在多慘。
駱逸抱起她往官道走去。從認識她以來就沒見過她奄奄一息的模樣,感覺真是出乎意料的令人厭惡。
「都是你害的。」顏福忍不住埋怨。他若沒弄傷她的手腕,她根本不至於鬆開韁繩,所以都是他的錯。
「我害的?!」他瞪著她看。即使知道她傷痛神智不清、胡言亂語,他還是有股想掐死她的衝動,「你怎麼不想想你的手腕是怎麼傷的。你、你就是不聽我的話,上次傷了手,這次還差點送了命……」
她現在是傷患吧!他怎麼一直叨念個不停。
見她皺眉,他緊張的問:「還有哪裡痛?」
他走上官道,遭無妄之災的商隊正看管著他的馬,另有兩人去草叢裡牽回那匹幸運的馬——遇到這麼大事故,竟然都沒有受傷。
「要不要緊啊?」商隊領頭是個年約五十的矮胖長鬚男人,憂心忡忡地看著他們。「我有輛馬車可以讓這位姑娘先休息一下。我們要往豐利去,到豐利時再找個大夫。」
「多謝。」駱逸知道現在不是推辭的時候,立刻跟著主人上唯一的一輛馬車,小心地讓顏福平躺在裡頭的軟墊上。
「需要傷藥嗎?」
「多謝老丈,在下有隨身攜帶傷藥。」駱逸隨意拱手,正想解開她的衣襟才愕然想起男女有別,轉頭想請老丈叫個女人來幫忙,卻見他正放下布簾走開。
這……要去外面叫人嗎?
顏福看出他的疑慮,半瞇著眼說:「我身上沒傷,除了一點擦傷……」
「有傷沒傷得大夫判斷。」他冷著臉道。
「有沒有傷我自己會不知道嗎?就說沒有外傷了,而且內傷這藥也治不了啊!」顏福不甘示弱的嘀咕著。
駱逸瞪了她一眼,「你能自己擦藥?」
「大概吧!」顏福茫然地看著馬車頂,「難道要你幫我擦……呵!這是一個好機會,你幫我擦吧,然後你就得娶我了。」
她還能有餘力想這種無聊事,可見傷勢不如想像中嚴重。
「喂,你怎麼不幫我擦藥?」
聞言,他沒好氣的道:「我可不想對你負責。」語氣雖不好,他卻動作輕柔的拿過一旁的薄被為她蓋上。
「那、那如果是那個女人就可以嗎?」
他倏地看著她,而她卻望向天花板,看都不看他一眼。
「我跟她,到底差在哪裡?」她忍不住問。
她依著老祖宗的訓示找到自己喜歡的男人,不問他的物質條件,喜歡順眼便好。然後照著第二條守則——先下手為強行動。但是老祖宗卻沒說遇到心有所屬的男人該怎麼辦?
她只能依著寶典裡五花八門的方法,製造、培養感情。
可是她覺得成效好差呀!連這種時候他都不懂說些好聽話,讓她感到有些氣餒。
她們,差在哪裡?
駱逸不懂,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記憶裡的她已經不再屬於他了,不知何時起,他也不再憶起她的倩影。
或因那是他的真心,所以遭到背叛也特別地銘心。
號稱遍游花叢的他,竟反被花所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