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逸被小販的神態逗笑了,伸手拿起另一邊的釵子。
花鈿這種小東西,他看來都差不多,還是選他內行的釵子好。
她笑了笑朝他道:「喂,你願意讓我為你而打扮嗎?」
在豐利養好傷後,兩人便取商州往京城,途中遊山玩水,好不愜意。
對他突然轉變的態度,她也沒問為什麼,不過舉止之間已經把他當所有物了。
她很難得自己打扮,畢竟她當女人的時間不長嘛!
平日就是挽髻再將頭髮編起,然後換上女裝、含一下唇片就行了。這些花鈿、釵子、耳環、指環……等等的,倒是很少用過。
他拿起一根金銀絲拉纏成的釵子,聽到她的問話,頭也不抬便回道:「福妹麗質天生,濃妝淡抹皆有氣韻。願意為我梳妝打扮當然是再榮幸也不過,只是便宜了其他男人。」
「思,那我見到姑婆時,就跟她老人家多多請教吧!」顏福開心的低頭挑了幾枝花鈿,又到一些賣小玩藝的攤子逛。
這時,熱鬧的街道倏地卻起了騷動,眾人人紛紛議論。
駱逸瞥了一眼,不動聲色的要小販把他們要的東西包起來,「福妹,走了這麼久我也累了,我們到一邊茶館去聽曲休息吧!」
「咦,你的體力什麼時候這麼差勁了?」顏福擺明不信。
「唉!你不知道我之前為你操了多少心嗎?」
聽他這麼說,心裡泛甜的她跟著他往茶館走去。跨出沒兩步察覺到前方的騷動,抬頭望去,卻見前頭一堆人急急忙忙的往他們這裡走來。
「你們、你們還有沒有王法呀!」隨著一陣哭喊音,一個瘦弱書生奔出來死跪在那群人面前,總算讓他們停下腳步。
顏福看了瞇起了眼,「那些……」
「不關我們的事。」駱逸說著拉住她手,「別管閒事。」
「這哪是閒事。」
「不關我們的事就是閒事。」說歸說,他暗暗歎了口氣。如果她硬要蹚這渾水,他也沒辦法袖手旁觀。
「秀娘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誰都不能帶走。」瘦弱書生看來弱不禁風,跪在那群兇惡的士兵面前,更顯得渺小。
「滾開滾開!都立了放妻書還糾纏不清。」為首的劉霸不耐煩喊。
「沒有,那是你們強迫我按手印。」瘦弱的書生忙喊冤。
「手印按了就按了,什麼強迫不強迫。去!」他腳一踢,踢得書生口吐鮮血往後飛去,後頭的人群立刻驚慌閃躲。
駱逸見狀知道完了,事情離她還遠遠的,她就都硬要攬來管了,何況現在事情就在她面前,她怎肯放過。
果然,顏福一臉義憤填膺,一站出去就是粗魯的外八字,與她一身嫻雅的鵝黃裙裝對比,顯得有些可笑。
「光天化日之下,你們竟然敢穿著朝廷兵勇的衣服強搶民女,我非把你們拎到衙府去治罪不可。」她瞪著為首的士兵大聲說道,怎麼覺得他有些眼熟。
劉霸聞言哈哈大笑,「我是奉郡王之命來接郡王的愛妾,哪有強搶民女。想管閒事也要弄清楚事情的原由啊!」
書生勉強地站起,忍著痛開口,「才、才不是,秀娘不是……」
駱逸一邊察看書生傷勢,一邊觀察著士兵,見他們重重守護著一道娉婷身影,想來應該就是書生口中的秀娘了。而秀娘到現在都還沒開口,他倏地發現事情的發展可能會很有趣,或許她又是管了一樁閒事了。
話說回來,她不就是喜歡管閒事嗎?
「姑娘,有書為憑。若沒其他事,郡王爺仍在等待秀夫人,請不要為難我們兄弟了。」敢管閒事的人有兩種,一種叫不自量力,一種叫後有靠山。看她頗有氣勢的,劉霸客氣的道。
「哼!本小姐才不管他是郡王、閻王……咦,是你,劉霸!」
「姑娘認得在下。」
顏福沒理會劉霸的疑問,逕自說著,「你變了,看不出來是當初那個地痞。」
當初在千秋閣前想調戲花魁,不學無術的流氓無賴,如今卻搖身一變成了郡王的手下,且看來還有點氣質呢!真是想不到,想不到啊!
「你是……」劉霸怎麼也想不出何時見過他。
這也算他鄉遇故知嘛!顏福笑著道:「是我呀!天顏鏢局……啊!不對,應該說是千秋閣前被你折斷手的人。」
劉霸聞言臉色大變。就是從那時候起,他決心要干番事業,才離開家鄉四處遊歷。
「那位白衣公子現在呢?」
「你說駱逸。」她覺得很奇怪。他怎麼一點也不像遇到仇家,反而像是報恩心切。
「他、他叫駱逸當初怎麼不說呢?」
「哈!他那人怕羞。」她隨口胡謅,也不明說正在給書生治傷的就是駱逸。
蹲在地上的駱逸聞言苦笑,拿她真是沒轍。
「那麼駱公子如今人在哪?」劉霸不把她的胡謅當真,客氣地問。
「你找他幹麼?」顏福好奇的問。
因為想從她口中探得消息,所以劉霸對她客氣許多,也沒對她說話的方式多加注意,但旁人早已議論紛紛——
一個嬌俏的女娃卻站姿粗魯,說話語氣更不用說,只有粗魯不文可以形容。
但是對顏福來說,她已經站得很秀氣了,若非裙擺礙事,她的雙腳會站得更開。她一直覺得要站得比雙肩更寬一些才有氣勢。
「他是在下的恩人。」
「恩人?」她狐疑的往駱逸看去。他給了劉霸什麼恩啦?
駱逸聳聳肩,起身拱手道:「劉兄別來無恙,在下不記得曾施恩於你。」說來好笑,當初真的領受恩情的人卻記恨在心,應該記恨在心的人卻反把他當恩人。
「駱兄客氣,這說來話長……」
看他們有寒暄下去的意圖,顏福打斷他們,「你們想說多久都行,不過劉霸,你先把書生的妻子還來。」
劉霸聞言一臉為難,倒是被重重保護的秀娘挺身而出。
「我不回去。若放妻書無效,便由我寫休夫書吧!」
她話一出,除了書生一臉悲痛,其他人都傻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