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盤腿坐進沙發,頭歪著,天花板的吊燈她記得才換過,那天為了換這盞從大賣場搬回來的燈,她還扭傷了手,最後仍然是靠著她家那個無敵鐵金剛一樣的男人才搞定的。
越跟赫鏡持在一起生活,才發現他除了做菜的功夫一流之外,對生活完全沒有品味可言。
一個每天在空中、地上來回為了保護某政商名流沒有自己時間的人,能奢談什麼生活的空間品質?後來想想,才豁然開朗的她也因為這發現,終於知道自己的用處在哪了,就是幫兩人佈置一個溫暖舒適的家。
腳上踩的地毯也是兩人同心合力扛回來的,其實,說是兩個人,大多是她開口,他出賣勞力,嘻,他也不曾計較過誰吃虧,誰佔便宜,還因為越來越有家庭風味的裝潢覺得滿心歡喜。
那個傻瓜呵--濃烈的酸澀湧上眼眶,她不要這樣,她的無敵鐵金剛前腳才出門,她就思念欲死,那怎麼挨過以後的日夜晨昏?
她必須找事情來做!
來大掃除吧!她從沙發上一躍而下。
她找出抹布、拖把,花了一整天的時間把本來就不算髒的房間重新洗刷過一遍,中間還跑下樓跟仙人掌玩了半天,直到精疲力竭才拖著疲累的身體回到二樓。
這一夜,她特赦本來不許上樓的仙人掌陪她。
雖然仙人掌也很溫暖,摸著它入睡也不是很難的事情,可是童潤還是覺得心中好像缺了角的拼圖。
第二天醒來,突然的冷空氣害得她噴嚏連連。
她把無辜的仙人掌抓來,歸咎她會打噴嚏是因為它的毛髮作祟。
「嗚……」仙人掌無辜的眼神卻無法解釋自己好心沒好報,還被誣賴,人……不,好難做狗喔。
機械式的起床梳洗,下了樓,赫鏡持不在,餐廳沒有重要的主廚,自然只好休業。
看著臨時列印貼在藍門的告,童潤動手給花圃的花澆水。
曾幾何時,春天才開的水仙都謝的差不多了,本來花團錦簇的,現在只剩下幾株強撐著的花,被水噴灑後,又掉了幾瓣。
春天過去了。
穿過白花花的水泉眺望晴空,喝!大好天氣,這樣不熱不涼的氣候最適合去逛街血拼了。
與其在這裡自哀自憐,不如替自己重新找出一條新的活路!
於是她關掉水源,故作開心的下山,打算把一岉膃貍b淙悛﹝正蛫硥蝠★ɑㄊ瀾繢鎩?
從天堂回到紅塵就是這樣的感覺。
即便不是周休二日的百貨公司還是人擠人,打折、促銷的產品並不因為年關過去而變得蕭條,業者的花樣百出,一樣吸引了愛逛街的人潮。
童潤只挑自己有興趣的樓層閒逛,譬如說皮飾、包包,而且她還發現十二樓的書店有另辟教人做拼布的攤子。
她是不善那些針線類的東西啦,可是看起來實在很漂亮,在專員的推銷下掏出銀子消災,也買了一塊圖樣簡單,看起來應該不難的招財貓想回家小試身手,這東西能打發不少時間吧。
家裡還缺幾個樁墊,用招財貓來搭配應該蠻別緻的。
結了賬,一轉身卻看見她不想見的人,下意識想躲已經來不及。
「唷,是你。」班倩倩面對昔日的玩具馬上擺出主人的架子。
「是我。」要一下擺脫以前的噩夢不容易,就算童潤努力裝的自然,肢體的動作還是洩漏對於班倩倩的畏懼。
「怎麼,不是才新婚,就一個人孤單的上街啊?」挑高比柳葉還要細的眉尖,她就是看童潤不順眼。
她的人生觀是這樣,無關愛惡,對於比她耀眼優秀的人她會拚命抵制,直到對方在她生命中消失。
童潤就是這樣的人。她乍看不起眼,卻不管做任何事情都比她這正牌的公主出色,從小,她就飽受威脅,班家有她一個公主就行了,用不著多出一個處處把她比下去的僕人。
「我跟他又不是連體嬰,用不著每天、每分鐘黏在一起。」婚姻是讓彼此喜愛的人能夠更加接近而不是互相束縛。
「講得好聽,我看你是被看破手腳,被人當成棄婦了啦!」
「隨便你愛怎麼說,我還要去別的地方,再見!」跟話不投機的人說話實在是件痛苦的事情,以前在同一個屋簷下忍著、忍著也就習慣了,這些日子以來拋開了那些無理取鬧,才發現自己忘記自由的呼吸有多久。
「你給我慢著!我沒叫你走,你怎麼敢--」任性習慣的人丟下手上的大包小包攔住童潤去路。本來極為安靜的書店因為她的高分貝得來一些不滿的眼光。
旁人對她的注目恰好滿足了班倩倩莫名的虛榮心,她叉著腰,不近情理的指使童潤。
「把那些東西拾起來,提著跟我走!」
在她心目中童潤還是以前的小女傭,並不因為她嫁人而有所改變。
「我看你的手好好的,又不是殘障,不需要別人幫你提東西吧?」童潤的聲音不大不小,恰恰好讓周圍的人都能聽見。
太過明白班倩倩的花招。這些把戲她又不是第一次發生,一個人再愚蠢也練就了應對的策略。」童潤,別以為你嫁人了,我就對你無法可治,你知道,你欠我們家的可不是數目不少的錢而已,而是人情,這一輩子你都休想還得了,你逃不過我的手掌心的!」婚禮那天吃癟的情況深印在她的腦子,被一個她使喚習慣的人站到頭上,這口氣她是怎麼也忍不下!
「倩倩,你真可憐,班伯伯對我的好我一生都不會忘記,而你,只會挾著虎威欺負我,要是這樣才能滿足你空乏虛無的存在感你就慢慢玩吧,可是我不奉陪,我還有很多事情要去做!」她有海闊天空的世界要去闖蕩,不想再局限著當一個可憐蟲。
班倩倩聞言,一巴掌就想對著童潤打下去。
可是,她只能僵在半空,童潤堅定的話清晰的傳進她的耳朵。
「我勸你最好不要動手,這裡幾百隻眼睛都可以幫我做證,要是鬧進了法院有傷班伯伯的面子,我想,你也不會願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