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迪……我好笨是嗎?」她一口氣喝光了一瓶威士忌,撲倒在廚房原木桌上,醉意終於麻痺了她的腦子,她意識矇矓地沉沉睡去。夢中她和冷廷烽相約在大樹下,他的模樣和昔日一樣,臉上有陽光般的笑容,朝著她走來,寵愛地擁抱她,她心底好溫暖、好踏實,可是潛意識裡卻又有份說不出的心酸,她竟無法克制地在睡夢裡歎息,流下淚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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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廷烽獨自駕車來到貝兒住家的路口,遙看著黑暗中的一道光亮。如果他沒有記錯,貝兒的家是左邊第二棟。夜深了,她的屋裡仍亮著燈,她已安然回到家中了嗎?是否仍流淚?
如果可以,他只想疼惜地擁抱她,吻去她傷心的淚痕,乞求她的諒解。
在酒吧對她說那些話,實是迫不得以!他不能讓所有人知道貝兒和他的關係,他必須保護她:外界都知道他沒有家人、沒有妻小、沒有負累,沒有人知道他其實有個心愛的女人。
幫派裡打混多年,看盡江湖中險惡的爭鬥,他是一個過了今天,不知有沒有明天的人,誰也不知下一刻會有什麼樣的變量。
一直以來他只能將貝兒放在心底,他渴望她、鍾愛她,卻無法擁有她;他身處險地,不能把她也拉進險境中,寧願自己在思念的煉獄中煎熬、自責。
再過一些時日他即將啟程回馬來西亞,今生怕是再也無緣見面了吧!
他握著方向盤的手隱隱發顫,極力壓抑下相思煎熬、折磨的痛苦。
鈴∼∼手機響了!他意興闌珊地接聽。「喂。」
「穎穎打了好多電話,烽哥哥為什麼不接?」是穎穎,龍老大托付給他的唯一女兒。
「我很忙。」冷廷烽聲音冷峻,沒有絲毫情緒。
「烽哥哥什麼時候回來?」
「很快。」
「我畫了好多畫要送你哦!」
「好乖,我等著看。」他匆匆收線,甩了電話,衝動地想拋下一切,進屋裡去找貝兒!但拋得下一切就能洗刷掉一身的罪惡嗎?就配得上潔淨無瑕的她嗎?
不!他長久以來處於黑暗世界,他的雙手沾滿無數鮮血,他的心靈污穢不堪,他不配愛她!
「忘了我吧,貝兒。讓我也忘了你……」他對自己說,霧氣迷濛了他的雙眼,他一甩頭,踩了油門,將車子駛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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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過了兩天,貝兒足不出戶,不言不語,不吃不喝地捲在沙發上抱著泰迪昏睡,她臉色發白,足足瘦了一大圈;可她卻渾然不覺,只想這麼蜷著,執意封閉自己。
偶爾她聽見電話鈴聲,但她無力接聽,茫然地隨著壁上滴答作響的老鍾數時間;聽著那聲音她的腦子愈漸渾沌,不斷夢見自己和冷廷烽甜蜜相依的過往……她不懂為何經過了這樣令人難堪的重逢,她竟然還留戀著過去?還是……那不過是幻覺罷了?
「貝兒,貝兒……」這次她不只出現了幻覺,也出現幻聽,是上帝在召喚她嗎?
「貝兒,我是紀凡修啊!你在家嗎?」
紀凡修?貝兒恍惚地睜開眼,望向大門。「我……在。」她乾涸的喉頭幾乎發不出聲音;她放下泰迪,勉強支撐起自己,立起身,可她沒走幾步,就頭昏眼花,體力不支,靠在牆邊喘息。
「貝兒,你到底在不在家?」紀凡修的聲音聽來有幾分擔心。
貝兒費力地開了門,卻無力走向院子。
紀凡修見到她臉色蒼白,一副搖搖欲墜的模樣,想也沒想,矯健的長腿一翻,跳進籬笆裡,奔向她來,扶住她。「你怎麼了?那天我聽經理說你當著大老闆的面鬧場,還直呼他的名諱,你是吃錯藥了嗎?你把大老闆當成誰了?」
「你……來只是問我這個嗎?」貝兒虛弱地問,屋外的陽光令她睜不開眼。
紀凡修搖頭。「我雖然感到很驚訝,但那不是重點,重點是……我居然很想念你。」紀凡修竟靦?地臉紅了,他搔著頭,取出牛仔褲後的一個紙袋給她。「這是經理要我順道送來給你的薪水,你也知道得罪了大老闆,你就不能再到酒吧來上班了,但你別難過,像你這麼優的調酒師不怕沒人請。」
貝兒微微聳肩,隨手把錢袋擱在鑰匙盒旁。「謝謝你。」她恐怕短期內再也無心工作了。
「我扶你進屋裡去,你這樣子看起來好像快掛了。」紀凡修很想知道她為什 把自己搞成這樣,但看她虛弱的模樣,姑且就不逼問她了。
他好意地扶她進屋,一進屋裡發現裡頭十分幽暗,氣氛更是詭異,窗簾幾乎完全隔絕了戶外的光線。
「你是怎麼了?中邪了嗎?」他怪叫,把她扶到沙發上,拉開窗簾,讓光線透進屋裡來。
貝兒掩著臉,不知要如何回答他,只能搖頭。
「妳是不是病了?告訴我你這幾天都做些什麼?」紀凡修蹲在她跟前問。
「我只是躺著不想動。」貝兒氣若游絲地說,擁著泰迪,又倒在沙發上。
「你是不是都沒吃東西?」紀凡修問。
「我吃不下。」貝兒合上眼,又昏昏欲睡。
「你是想把自己變成木乃伊嗎?」紀凡修捲起衣袖。「你家裡有沒有米?」
「做什麼?」她昏沉地問。
「煮點稀飯給你吃,你太虛弱了,這樣下去不成。」紀凡修搖頭歎息,逕自到她的廚房翻找著,結果在冰箱裡找到一包米。「妳竟然把米冰在冰箱,未免太天才了!」他扯著嗓門往客廳叫,又找到鍋子,開始洗米熬稀飯。
許久後,廚房傳來稀飯的香味,貝兒嗅到了那味道,腦子竟愈來愈清楚,感覺到自己飢腸轆轆,胃忽然絞痛了起來!
「再等一會兒,我把稀飯弄涼了,再端給你。」紀凡修又往客廳叫。
貝兒痛苦地抱著肚子,想了想才發覺自己自那晚後就沒吃過東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