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愛,就要讓他知道 蘇雨婷
愛,就要讓他知道。
提起筆,心中所充滿的竟是這樣一句話。
生命裡,總是有著無限遺憾。每個人走過那一段段的歷程卻不斷在懺悔。看到過去,想著未來,似乎都犯著同樣的錯誤。
十八年的生命,這樣無聲無息的溜過了。對我而言,這是一段好漫長的十八年。歷經了歡笑,也嘗到人間的最苦。我的成長,在兩個看似簡單,卻又十分複雜的大家族裡,我永遠弄不清那一大堆親戚關係。好多人,對我來說都好親密,卻又好遙遠。
一直,我滿喜歡光禹大哥深夜製作的那個廣播節目。九三年十月的主題──家,和我一起成長。
家,和我一起成長。這使我想到好多、好多的事情。我的家對我而言,一直是個甜蜜的避風港。它分享了我成長的每一段歲月。在小說裡,我一直想追求的,是一段段浪漫、童話的感情。但在經過柴米泊鹽醬醋茶的生活、現實社會的洗滌之後,童話還能夠持久嗎?驀然回首,原來,那世間的童話就在我的身邊。我的父母,他們給了我一個全世界最完美的家,用他們的愛,為我築起一個最堅固的港口。
永遠忘不掉五年前,母親撒手而去的那個冬天。對我,那是這一生最寒冷的一夜。爸爸在我的心目中,他是個堅強的不倒翁;在那一晚,我卻見到他為母親悄悄落淚。更忘不掉他曾經拉著我的手承諾:今生不願再娶。
媽媽離開我們五個年頭了。我卻暗暗希望爸爸能再為自己尋找另一個伴,像《西雅圖夜未眠》的小男生一樣,我也想為我的爸爸徵婚。因為我知道──媽媽永遠都活在爸爸及我們每個人的心裡。畢竟,他們牽手走過是人生最燦爛的歲月。這段感情是最童話,也最真實的。他們讓我重新體認了這個世界──何謂天長地久?!
在十八歲,歲末的今天,我想將這本書獻給我的媽媽、我的爸爸、我的阿舅、我最最敬愛已八十五高齡的外婆、我四個最美麗的阿姨、我的奶奶,及我那一大群數都數不清的哥哥姊姊們,和所有叫不出稱呼的長輩們,我兩個可愛的弟弟妹妹──我愛你們、每一個人。這一生,不論我即將面對的是怎樣的風雨,我都不後悔走這一遭。因為有你們曾經走過我的生命。
愛,就要誰他知道。所以藉此,我想說我愛你們──永遠、永遠。
第1章
炎熱、浪漫的夏。
美麗極了。
這一年,佛羅里達的夏天似乎來得特別早,潔昕愛極了這種氣候,奔馳在草原上,再沒有比這更舒服的事。
整個人輕鬆下來,她便躲進農場「避世」。
她從後門進了廚房,悄悄把柯嫂往後摟住。孩子氣的問:「猜猜看我是誰?今晚有豐富的一餐,本女俠才放人哦!」
「我就知道你這兩天一定會到,房間早給你收拾乾淨。」柯嫂開心的轉過身摟她。「讓我好好看看,比上回瘦了,你又不注重飲食,隨便亂吃。人都瘦了一圈,教人心疼。」
潔昕真是習慣這種母親式的嘮叨,充滿無限的關愛。
她坐在旁邊的小餐桌前,讓柯嫂為她盛碗甜品消暑。
「你最喜歡的緣豆湯,趕快吃。」柯嫂笑嘻嘻的在她身旁坐下。「這兩天農場有客人,希望我們女主人不會見怪。」
「當然不會,是什麼客人?」
「一個台灣來的年輕人,來度假。前兩天老柯去採購,出了一點事情,幸虧有他幫忙,聽說他不喜歡熱鬧,所以就把他留在農場裡──不會住很久,你放心吧!」柯嫂知道她是因為不想見人才躲到這兒,對於有了陌生人感到有些不安。
她像一個盼望遊子早歸的母親,好不容易把女兒給盼回來,恨不得把一切為她安排妥當,令她滿意。
其實她根本把潔昕當成了親生女兒,為潔昕所做的比起她的親生母親,有過之而無不及,只差了那十月懷胎。
「我無所謂,反正那麼多空房間,擺在那兒也是浪費,多個人沒關係的。」她三、兩口便把那一碗甜品吃光,站起來搭著柯嫂的肩:「不妨礙你了,柯伯伯呢?人家也好久沒看見他,還有小吳他們,是不是全都在忙?」
「前兩天有韋先生幫忙,全都忙完了,現在有得玩了。」
「韋先生?」潔昕挑挑眉,很快便知道在指誰。於是好奇的問:「他是個怎麼樣的人?」
「他話很少,不好親近,實在不像二十四、五歲的年輕人。不過人不可貌相,看他幫忙照顧馬兒的樣子,就知道他很熱心,是屬於內斂型的人,也難怪會喜歡我們這種鄉間。」
潔昕拍拍她的肩,明白的說:「那我先出去看看了。」
她繞過飯廳、休息室,走過客廳出去,那一股新鮮空氣真教她神往,再沒有一個地方比這兒更吸引她,令她有──家的感覺。
突然,她見到有人正騎著一匹黑色的馬兒,朝她、朝屋子奔馳而來,那馬上的英姿直吸引她,好美,他像是把自己和馬兒融成一體,好棒的騎術。可惜無法見到那位仁兄的臉,上帝是公平的,就算他長得像鐘樓怪人,她也不覺得奇怪,畢竟,一個才貌雙全的人會遭天妒的,那麼棒的騎術,她恐怕練一輩子也無法與他並駕齊驅。
於是她不自覺朝他,不,應該是說朝馬兒走去。在她正準備迎向馬兒時,一陣馬嘶聲驚醒了她。幸虧那人把馬兒駕馭得很好,不致使意外發生,但很顯然的她嚇著了馬兒,更嚇著了那人。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他憤然躍下馬背,對她怒吼。
潔昕的臉上閃過一絲恐懼,更充滿──驚奇。
天啊!好冷峻的一張臉。
原來造物者還是不公平的。
「對……對不起,我無心的。」她的結巴不是害怕,全因為一種少女情竇初開的情愫作祟。平時她不是這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