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可笑,當年,她為了母親,放棄與浩揚回台灣來,結果承受五年的煎熬,差點失去了他。如今,又因為母親,她將永遠失去浩揚。
而這一次可會再有轉機?
命運之神不斷的在折磨她。這一次是不是能讓她絕處逢生,有與浩揚再續前緣的機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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浩揚不是認命的人,要他如何放任潔昕再次離開他?
於是,他很自然的找上了她。
似乎已做好了準備,她並沒有太驚奇。
「你真的要走?」
「我必須──」
「又來了,」浩揚憤怒的低聲詛咒。「你一定要這樣子嗎?和五年前一樣的選擇,潔昕,這又要把我們分開。」
她沉默了,緊閉著嘴不願向他坦承。她不可以告訴他真相,天知道他會做出什麼可怕的決定?
「你答應嫁給我。」
「我不能?」
「為什麼?」
為什麼?
多可笑的問題,是晶晶一定會笑出來,說他太自大。
但她是麥潔昕,她的生命為他而綻放,是她賦予了質問的權利給他。
她瞭解浩揚,若沒有一個好的理由,她不可能使他死心的。
死心?若他的心死了,她又將依附什麼而生存呢?
一個口口聲聲宣稱愛她的母親,竟是親手將她推入這樣痛苦探淵的劊子手,這才是最最可笑的。
「浩揚,我不能丟下媽媽不理。」
「你又來了。」
「你別這樣,她是我母親,她很孤單的一個人在佛羅里達,教我如何不管她?」
浩揚再也坐不住,他站起來踱步到窗前,他快窒息,潔昕竟又拿這責任的帽子扣住他。
「原諒我。」
「難道我和你母親就無法共存嗎?」
「除非你們把我劈成兩半。」潔昕苦澀的說。
又或者她死,她相信死亡只是肉體的毀滅,而她的靈魂便能同時擁有他們。
多好。這是她最期盼的結果。
「你母親來,就是為了將你帶回佛羅里達?」
「她只有我一個女兒,只有我可以依靠了。」
「那我呢?」浩揚痛苦的問著。他不願增加潔昕的困擾而為難她,但他更不願就此失去了她。
「我──我不知道。」
「你不能不知道。潔昕──我等你。」
「不──」她慌了,這不是她要的,她怎麼能要他等她呢?
「不?」
「等?你等什麼?等我媽百年之後嗎?我身為人子,如何能對自己母親做出這樣的詛咒?」
「我不是這個意思。」
潔昕坐在那兒,整顆心都揪在一起,要與他分開,她又何嘗不是心痛萬分?但她沒有資格要求他等她的。「別等我。我不能忍受你這樣漫漫無期的等待。」
「沒關係,我們可以像以前一樣,我飛去佛羅里達,我們不就可以見面了?」
「不可以。」
讓她母親知道他們藕斷絲連,她不會善罷甘休的,為了她那所謂的「保護她」,浩揚又會倒楣,到時候誰來救他呢?
「教教我該怎麼做?」
「你該和詩晴結婚,我根本就該在台灣見到你,就滾出你的生命,那什麼也不會發生,什麼都不會發生了。」
「閉嘴。」浩揚來到她面前,制止她這麼說,她怎麼後悔起來了?她怎麼能後悔?「你後悔了?後悔了是不是?我很抱歉為你帶來那麼多矛盾,但我是真心愛你。每次見你這樣痛苦,我恨不得以身相代,為你減輕一些折磨。」
「但我要如何要求你等我?我沒有資格。」
「你有。」他單膝跪在她面前,溫柔的說:「因為我愛你。」
「浩揚,你要我怎麼說才明白?」
「讓我等你。我知道再也沒有任何人,可以取代你在我心目中的地位,我沒有再八年的時光給另一個女人,你等了我八年,我可以等你一輩子。總有一天,我們能感動你母親。」
「浩揚──」潔昕再也無任何話阻止他了,她忘形的摟著他的脖子,撲進他的懷裡。
她相信,她絕對相信浩揚會等她──一輩子。
但她能要他如此嗎?
她不要,她不要他忍受孤單和寂寞,她不要他和自己一樣,為緊守一個承諾而痛苦、寂寞。
他要快樂起來,她不顧一切的犧牲,就是希望他能快樂。
突然,一個念頭由她腦中閃過。她在他耳邊低聲問:「你有沒有空?我好想到你的農場去,不管我要不要走了,我們去農場一趟好不好?暫時忘掉一切,就我們兩個人去玩一天,一天就好。」
「如果可以,我希望農場能夠留住你──一輩子。」
「可以、可以的,能夠選擇的話,我甘心被你鎖一輩子,只要你陪著我,哪兒我都不想去。天涯海角,有你的地方,就是我的歸屬。」
「潔昕!我愛你,我愛你。」他熱切的喊著,使潔昕的心沸騰了起來。
「我也愛你,浩揚。我愛你。」
「我們立刻出發去農場玩一天,任何事回來再面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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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昏時他們抵達農場。
如今已是深夜時分,他們卻坐在屋裡泡茶,兩人都想把握這相處的每一秒,不願浪費這美麗的環境。
她從未像這一刻殷切希望時光就此停住。潔昕偎在浩揚懷裡思忖著。她願用一切來換取這一個心願。
「有什麼辦法可以不用過明天,太陽永遠都別再出來?」她孩子氣天真的問。
「我可以為你做任何事,唯獨這一件,太難了。」
「人為什麼留不住時光呢?」
浩揚的手環住她,輕弄著她的耳垂。「可能因為人只有兩隻腳,所以跑不過時間。只能乾瞪著眼,看它一分一秒的溜過。」
潔昕拿起身旁的沙漏,擺在他眼前,「你知道嗎?以前我好喜歡看這個,見它一點、一點的滴著,我會好開心,今天我卻好想砸了它,有什麼可以教它停止再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