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板和炭筆很快被準備好。
「只要你畫得比我快,我就錄取你;當然,一塌糊塗的畫我是不會接受。」坐在椅子上、拿起炭筆,商懷缺震了一下,因為畫畫曾是他的最愛;不過他現在已被氣到過度激動,所有感動的思緒全都消逝。
「主題是什麼?」君似藍在他的對面坐定,不相信商懷缺會和她比素描。
「女人,畫出這座石雕讓你感受到的摸樣;這座石雕才剛運到公司,我也是第一次見到,所以比賽很公平,只要你畫得比我快、比我好,我就錄取你。」不過這是不可能的。
素有畫神之稱的商懷缺光靠一片葉子都能畫出栩栩如生的維娜斯女神,何況是一塊石頭。
君似藍沒有反對,廣告這行業比的就是創意,誰的創意最新、最勁爆,誰就是下一屆廣告大獎的得主,因此商懷缺的要求很正常。
炭筆塗在畫板上的聲音沙沙作響,衣千霧好心替君似藍哀悼,心想就算君似藍再怎麼厲害還是不可能贏過他的好友,但她有膽量接受挑戰就值得嘉獎;很多人光看到商懷缺的氣勢就已認輸一半,而她是少數能沉穩地拿起畫筆認真作畫的人。
商懷缺作畫的速度奇快,不到十分鐘他已經構好草圖,且在快速揮筆之下,一張沉靜美麗的美人圖漸漸浮現。
衣千霧看著畫板上逐漸成形的美女圖不禁為君似藍歎氣,只希望她不要輸得太慘。
半小時後,經過最後的修飾,商懷缺畫出一幅令人看了不禁會動心的畫像;畫中少女娉婷的身材和憂鬱的臉龐讓人忍不住想把她擁在懷裡呵護。
「好了。」放下畫筆,商懷缺的鷹眼看向對面的女子。
這下她還不認輸!
「我也好了。」君似藍在商懷缺出聲的同時放下畫筆,毫不畏懼地迎視他的目光。
「哼,門在那裡,我勸你早點離開,以免丟臉。」商懷缺不可一世地說。
「別這麼快就下定論,說不定離開的人是你。」
「拿過來。」商懷缺命令著衣千霧。
衣千霧依言來到君似藍的畫作前,定眼一看,竟然呆住了。
「衣千霧。」等得不耐煩的商懷缺大聲叫他,氣他拿幅畫竟然拖拖拉拉。
衣千霧大夢乍醒,忙拿起她的畫作和商懷缺的畫放在一起。
商懷缺起身來到桌子前,打算好好嘲笑她一番,沒想到一看到她的畫時,難聽的話哽在喉嚨硬是說不出口。
君似藍的畫像是一個豪邁奔放、絕頂艷麗的少女。她雖只畫了面容,但不需要更多的肢體語言,畫中女子的眼神就已傳達出對任何事皆積極參與,彷彿沒有困難能打倒她,而大家也可從她眼裡看到希望的熱情。
反觀商懷缺,他畫的是富有憂鬱氣息的女子,彷彿一生只是在等待,靜靜地沒有怨言,強烈散發出令人憐惜之感。
這兩幅畫真的不相上下。
衣千霧來回欣賞著,就像在看兩個世界的人,一個令人想與之共同翱翔在青天,一個卻是令人心折得想捧在手心裡疼惜;說實在,都畫得太棒了。
君似藍被商懷缺的畫像所震懾,眼淚立刻在眼眶中打轉,好想安慰畫中的女子,因為畫中的女子是如此哀傷、如此憂愁;她還沒有看過如此傳神的畫,而且是對著石頭畫出來。
「你輸了。」商懷缺很勉強才說出這三個字,但心裡卻不斷地推翻這個結論。
「你瞎了眼嗎,我哪裡輸你?」君似藍打死不承認自己的畫輸給他,縱然她的技術沒有像他那麼純熟。
衣千霧也訝然地盯著好友,不懂如此不符合心意的話他怎麼說得出來。
「你畫得比我慢。」沒有批評畫,商懷缺指的是她的速度。
「你開口的同時我也放下畫筆,只是看在你是總裁的面子上才讓你先發聲。」君似藍才不願為這種可笑的理由吃悶虧。
「總裁,不如我請整層樓的人來評論。」衣千霧基於惜才的心理有此提議,畢竟讓君似藍離開實在是不智之舉。
「閉嘴。」商懷缺沒了耐性。
衣千霧不解他是怎麼了,竟然失去專業的判斷眼光,因為是廣告人都知道,以君似藍的資質不要說是擔任廣告總監,要席捲整個廣告界都不成問題;所以不管以任何角度作考量,他們都不可放過她這個人才。
「難道你輸不起?」君似藍特意這麼說,知道很多大牌廣告人都低不下頭。
「我輸不起?君似藍,你不要後悔。」商懷缺瞇起眼,認為這小妮子真的很欠揍,可能還沒嘗過失敗的滋味。
「本姑娘敢這麼說就不會後悔。」君似藍仰起頭,迎上他挑釁的目光。
戰火就在衣千霧面前點燃,兩人誰也不讓誰,害得衣千霧差點要拿水來滅;他終於體悟到為了留下一個人才,有可能是要以永無寧日作為代價。
唉——衣千霧在心裡歎了好長、好長的一口氣,而戰火方興的兩人興致卻好得很,因此受苦的人恐怕不只有他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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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君似藍進入商氏廣告公司後,整間公司的員工就陷入水深火熱之中,只因君似藍和商懷缺的想法與作風完全兩極,君似藍徹底挑戰商懷缺的權威,使得兩人從最初的點子構成、打樣、草圖,甚至最後到執行人選的抉擇都吵得不可開交。
原本在員工們眼裡只是嚴謹了些的商懷缺,這下搖身一變成為在火爐中跳腳的獅子,一天吼個兩三次是很正常;員工都把它當成提神的絕佳妙方,沒有聽到還會昏昏欲睡呢。
「君似藍!」試片棚的另一端傳來一道石破天驚的吼叫聲,使得員工們的精神皆為之一振;忙碌了一整天,商懷缺還中氣十足,真是太有活力。
正在為人鏡的廣告新秀打造出狂野氣息的她,不忘回應一下高高在上的老闆,縱然她實在不願意看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