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堡是當年石大將軍從中原帶來的工匠設計修建的,因此建築具有典型的中原風格。主體外牆完全由青石修徹而成,城牆高達數丈,氣勢凜然磅礡,全堡有明顯的集中性與防禦性,牆體設有弓箭眼,防護垛,易守難攻。內堡建築為三層土木結構的樓閣。各層均有窗屝欞格,頂層覆以單簷四坡灰瓦屋頂,整個結構堅固平實。
之前因石天雷尚未娶妻,故由三嬸代行女主人之職負責所有內務;三叔雖然武功盡失,但仍有豐富的戰鬥經驗和熱記在心的武功秘訣,因此負責訓練堡內的新衛士,向他們傳授「石家武功」;元青則兼任堡內財務總管。至於那三個美人地位特殊,非主非客,由於堡主從未有過明確表示,於是大家都以待客之禮待之。
兩天後,柳含蕊領著一群人開始把大廳、廚房、樓道、客房徹底清洗、粉刷一遍,並要木匠在牆壁四周新安置些燈台。她從倉庫堆積成山的舊物中翻出各式各樣的宮燈,揀出好的命人擦洗一番。並教人將此地俯拾即是的松脂搜集起來,混合著配製好的香料做成蠟燭,放於燈罩內,將數十盞燈分別擱在燈台上。點燃後,不僅使空氣清新,還能祛蚊蟲防疾病。
煥然一新的環境,讓人看了心情格外舒暢,而勞累使得柳含蕊一倒在床上就睡得香甜異常,不再為石天雷的遲遲不歸傷腦筋。
這天早上她四處尋找幾天來像影子似總跟著她的天慧,但她巡了樓下一回,沒見到人。
一陣馬嘶聲傳入耳中,她側頭看到不遠處的馬廄邊,有幾個男人在用小腿般粗的木樁加固周圍的柵欄。一個男人正在吃力地安裝大門,只見他一手扶門板,一手持鎯頭,沉重的木板使他無法準確地將木樁打進榫頭,動作顯得滯緩而吃力。
他直起身來,滿臉鬍鬚中只看到他無奈的眸光。
「大叔,我來幫你。」柳含蕊立即跳下台階,跑到他面前,幫他扶住門板。
四周霎時詭異地安靜下來,每個人都怔忡地看著她。然後不知是誰領頭,一陣哄然大笑將馬廄裡的幾匹馬驚動得連聲嘶鳴。
柳含蕊納悶地看看他們,轉頭對那男人問道:「大叔,他們怎麼啦?」
旁邊一個黑塔似的大漢努力停止大笑,說:「夫人,狗子才十六歲咧。」
「是嗎?」柳含蕊吃驚地端詳身邊的男人,果真見他機警的眼裡有著明顯的稚氣,連忙說:「對不起,我真沒看出來。只是你幹嘛留一臉大鬍鬚,而且頭髮也不好好梳理呢?」
狗子沒說話,只是尷尬地低下頭,把玩著手中的鎯頭。
「夫人,別靠近他,狗子滿臉都是臭瘡,不能見人……」幾個年紀更小的男孩嘲弄地說。
柳含蕊明白了,她轉頭對羞愧無語的狗子說:「你想治好那些瘡嗎?」
狗子聞言立即抬起頭,眼裡迸出希望的火花,急切地說:「想!這把鬍子搔得人難受。」
「那好,幹完活後,你跟我走。我保證治好那些膿瘡。」
柳含蕊充滿自信,神采奕奕的樣子讓大家都止住了笑,四周再次陷入安靜。
「狗子,幹活啊,門板可還壓著我呢!」柳含蕊的叫聲提醒了狗子,他趕緊握住木樁,舉錘敲打。
其它人仍怔怔地看著她,在堡裡,他們幾時見過堡主的女人們幹粗活?更別說這位還是看起來嬌柔似水的「正宗夫人」呢?
「嘿,快幹活,夫人都沒閒著呢!」一聲吆喝,大家如夢初醒般地更起勁的幹活。
傍晚,柳含蕊下避髒臭,下理會狗子的驚恐下安,堅持刮去他蓄了兩年多的鬍鬚,又替他修剪了凌亂的頭髮。
最初幾天,狗子滿臉又紅又腫的膿瘡確實令人不敢親近,可沒過三天,膚色趨於正常,水泡漸消。一個星期後,他坑坑疤疤的皮膚也開始恢復平滑,令狗子笑口常開,視柳含蕊為神仙,堡裡的人們更加相信他們美麗的堡主夫人是菩薩轉世。
早晨,柳含蕊聽到堡外傳來吵鬧聲,忙往外奔去,可在大門口被守門的衛士擋了下來。
「請讓我出去。」她對守衛說。
「很抱歉,我們不能,夫人。」其中一個衛士回答。
「為什麼?」柳含蕊蹙起眉頭,輪流看著那兩名衛士。
「請原諒,我們是奉命行事。」第二個衛士解釋道:「堡主不過命令。」
「堡主下了什麼命令?」柳含蕊保持客氣地問道。
「妳不能離開堡內,因為外面不安全。」第一個衛士小心翼翼地答道。他實在不願讓夫人不高興,可是從來沒有人敢違抗堡主的命令。
「那她們為什麼可以出去?」柳含蕊指著在外面騎馬的春蘭、烏蘭瑪和瑞芳不明白地問。
「她們都有武功能自保,而且堡主沒有禁止她們出去。」衛士耐心地解釋。
柳含蕊不想為難衛士,於是站在門內往外看。
一行車隊停在馬場柵欄邊,幾個壯漢在聶濤帶領下正卸下一根根原木,柳含蕊好奇地問:「他們在幹嘛?」
衛士說:「他們從林場運木材上來,堡主向胡人買的馬就要到了,要加強所有的馬廄、馬場和飼料房,需要用到很多的木料呢!」
柳含蕊明白了,從小她就聽爺爺和爹爹說過,當朝皇帝承襲先帝的馬政,重視馬牧業,馬匹比人更值錢。人們常說:「寧要一駒,不要一島。」看來射鷹堡的財權兩勢也有部分是來自於飼馬、販馬。
「馬匹何時會到?」
「應該就在下個月。」
「那馬匹送來後要養在堡裡嗎?」柳含蕊納悶地問。
衛士笑了。「不,那些馬是要賣給關內大人物的。我們要先檢查馬匹,加釘馬蹄,然後由堡主帶人親自護送去關內。」
「你們好像很熟悉這類事情嘛。」柳含蕊讚賞地說。
得到夫人的讚揚,衛士年輕的臉上揚起愉快的笑容。
但柳含蕊的心卻沉甸甸的,想到石天雷很快又要到關內去了,可是他們都還沒有好好地溝通過,而她也不知道要如何去化解兩人目前的僵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