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確定?」那沙啞的嗓音可騙不了他。
過了片刻,浴室門打了開來,「我真的沒事。」
「可是我明明聽見嘔吐聲……」力平懷疑的看著她蒼白的面容。
芷晴的眼中不由得閃過一絲慌亂,「我……我只是早上吃壞肚子,所以有些反胃罷了,真的沒事了。」
沈傑在看見她毫無血色的臉時,不禁蹙起眉頭,「還說沒事!你看起來好像隨時會昏倒一樣,有沒有去看醫生?」
芷晴在接觸到他關切的眼神時,不安的低下頭囁嚅的說:「有……醫生說只要多休息就好了。」
「既然醫生交代你要多休息,你怎麼還來幫忙呢?你太不珍惜自己的身體了。」沈傑溫和的斥責著。
芷晴錯愕的抬起堆,搜尋著他的臉,這責備的語氣中可否含有一絲絲的憐惜?
在接觸到她熱切的目光時,沈傑心中不禁一驚,隨即不自在的移開視線。他有些害怕她的凝視,有好幾次他在無意中捕捉到她的目光,而他總是選擇忽略,因為他既不想、也不敢去明白它所代表的含意。
「喂,你們幾個瞪來瞪去的幹嘛?」大剛站在走廊上,好奇的來回盯著他們。
芷晴尷尬的低下頭,暗自懊惱自己的失態,希望阿傑別看出什麼才好。
沈傑則像是遇到救星似的,舒了一口氣,「力平,你先送芷晴回去休息吧。」
「芷晴,我先送你回去休息,留下來只會更難過。」力平語帶雙關的說。
芷晴沉默的點點頭。力平說得沒錯,她又何苦折磨自己替他們整理新家呢?芷晴失神的回到客廳,拿起桌上的背包背上。
「那我們先走了,我等一下就回來。」力平不忘交代一聲。
「不急,不急,慢慢來。」大剛別具深意的笑道。
都什麼時候了還開玩笑,真是少根筋!力平沒好氣的賞他一記大白眼,在心裡暗自罵道。
接到力平投過來的大白眼,大剛不以為忤的聳聳肩。
「再見。」芷晴不捨的看著他,時間越來越近了,她沒有多少機會可以這麼看他了。
她眸中那股脆弱的憂傷使他忍不住想……想什麼?沈傑愕然的打斷自己的思緒。「記得多休息。」
他們走後,沈傑慢慢的關上門,他不知道自己的心情為什麼感到異常的沉重,是因為她離去前的那一眼,還是……
「媽,思琪來看你了。」思琪蹲在墓前,感傷的看著照片中那個與自己有幾分神似的女人。
一直到現在,她心中都無法釋懷的是,自己竟是間接斷送媽媽生命的兇手!
雖然媽媽絕不願意看見她難過,但是她又怎能忘記是自己毀了一條生命,造成兩個人終身的遺憾和自責呢?要不是她,阿傑不會追出巷口,他不出去,媽媽也就不會死的,不是嗎?
「媽,再過兩個星期就是傑和我的婚期了,今後你不用擔心思琪一個人孤零零的,有了阿傑、有了一個家,思琪一定會很幸福的。」
「阿姨,你放心吧,哥哥會好好照顧思琪姐的。」沈婕蹲在她身旁,心酸的看著思琪臉上淒苦的神情。
每一次陪思琪姐來,她心中都有說不出的難過。唉!思琪姐真的好可憐,父親在她很小的時候就去世了,媽媽也因車禍而過世,就連扶養她長大的奶奶也在幾年前撒手歸西了。
「走吧,思琪姐。山上的風大,小心著涼了。」沈婕扶她站起來,兩人沉默的沿著來時的小徑下山。
「小婕,要上哪去?我送你。」思琪打開車門坐進駕駛座,這輛車是沈傑不讓她騎機車,強制買給她的。
繫上安全帶,沈婕考慮了一會兒,才輕快的回答「載我去大墩路。」
「大墩路?你要去找大剛?」思琪轉過頭,饒富興味的看著她。
「除了去他那個破偵探社,還能去哪?」她無奈的攤攤手。
「是啊,既然是『破』偵探社,那你還去幹嘛?」思琪輕鬆的語調中,隱約透著一絲揶揄。
沈婕絲毫不覺有異的回道:「就是破才去幫忙,不然你以為會有人笨到去他那個破地方工作啊?」
「有啊!」思琪笑著輕點她的鼻尖,「你不就是嗎?你不但笨還傻得做白工。」
「那……那是我可憐他。」沈婕突然感到不好意思的低下頭,語焉不詳的回答。
「小婕,你不覺得你對他有著很強烈的保護欲嗎?」思琪轉過頭試探的問。
「保護欲?」沈婕的眼睛睜得像銅鈴一樣大,「別開玩笑了!他那肌肉發達的樣子,哪需要我這身高不到一百六十的人保護。」
「傻瓜!我是指心靈上的,不是肉體上的保護。」
「心靈?」沈婕聞言一愣,她對大剛好像是有那麼一點點雞婆。
思琪微微一笑的發動引擎,「你是該好好的想一想了,小婕。」
那她自己呢?
唉!思琪不由得暗自歎口氣。不知道為什麼,最近她老是心神不寧的,就好像有什麼事要發生一樣。她不會是得了『婚前恐懼症』吧?
力平將車開出停車場,「阿傑新買的公寓佈置得很漂亮。」他邊說邊瞄了坐在一旁的芷晴。
「嗯。」芷晴盯著窗外川流不息的車輛,心不在焉的點點頭。
「聽阿傑說是思琪自己設計的,真不愧是學建築的,她——」
「力平!」芷晴突然回過頭,口氣略微不耐地打斷他的話,「可不可以不要提起思琪?」
她不懂為什麼力平非要提起她的名字不可,他明知自己的心情有多惡劣。為什麼連一向對她最體貼的力平,也要用思琪來刺激她?
力平錯愕的看了她一眼,隨即又轉回頭,這是第一次她公然的顯露她的情緒,以往她總是將它們隱藏得很好。
「你不用這麼看我!」她的語氣尖銳而苦澀,「你一直都知道的的,不是嗎?在你面前,我又何必辛苦的偽裝自己?」
「你不知道我有多麼嫉妒思琪的完美和幸運。我自知比不上她,卻仍不自量力的癡心妄想,你一定在心裡偷笑吧!」芷晴突然低聲的笑了起來,聲音中充滿了痛苦的嘲弄,她無情的繼續刺傷自己早已傷痕纍纍的心。「你說!有哪個正常的男人會為了我而放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