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玉樹臨風,面如冠玉的斯文男廣輕搖手中的羽扇,笑吟吟的望著剛換上一身乾爽衣物走出來的俊偉男子。
古灝全身籠罩著一股冷峻嚴酷的氣質,凌厲深沉的雙眸讓人不敢直視,當然陸祥雲除外,不是因為他膽子特別大,而是自小看到大,再可怕的眼神也會免疫。
古灝對他幽默的言詞一向恍若未聞,陸祥雲也敢不奢望他會有反應。但現在,古灝居然史無前例的扯動嘴角,露出一抹若有似無的笑意,嚇得陸祥雲一把羽扇當場咱的一聲,掉落在地上。
是他生病了?還是自己眼花?傲月山莊最英俊冷酷,惜笑如金的莊主居然笑了?雖然不過是揚起唇角,動了動一點嘴皮,但已屬難能可貴。
「不要把時間花在無聊的想法上。」像是看透了他的思緒,古灝淡淡的警告。「拜託你查的事情可有眉目?」
經他這麼一提醒,陸祥雲總算拉回心思,彎身撿回掉落的羽扇。「以往,蒼鷹幫打劫向來不留活口,為什麼這一次復出,卻一反常態不見血腥?這一個月以來的十宗案子,有六宗船員及時獲救,毫髮無傷,但最後一宗擄人案卻有些怪異,混海上的竟然撈過岸的至陸地擄人,這一點也不符合蒼鷹的作風。」
「哼!」古灝雙眸一沉,冷哼一聲。「那是因為被打劫的商船上,找不到這麼誘人的人質吧!」
每回一提到紀岑語,古灝總是這副陰鬱憤慨的神情,這大概是向來呼風喚雨,傲視群雄的莊主唯一不能稱心的事吧!陸祥雲不覺莞爾。「說真的,你那個未過門就已經顧人怨的妻子也很無辜啊!」
她無辜?難道他就活該?古灝斜睨他一眼。
陸祥雲聰明的轉移話題。「這件事很棘手,你打算怎麼做?」
「以靜制動,敵不動,我們根本也動不了。」至少檯面上是如此。
「也只能這樣了。」陸祥雲起身,壓低聲量的又道:「時辰不早了,我還得去料理一件小麻煩。」他目光暗示的朝窗子一瞥,和古灝心照不宣的點了頭。
陸祥雲出了門檻,腳步一轉的繞到左側,無聲的來到窗下一條鬼祟人影的身後,他舉起扇,往她頭頂一敲。
「小鬼,又躲在這兒偷聽。」
「哇!」古小寅驚叫一聲的跌下椅子,幸好陸祥雲眼明手快的伸手一接,將她輕巧的身子抱個滿懷。
「慘了,祥雲哥,快,快飛……」古小寅靈活的大眼緊張的四下溜著,死命的捉緊他的前襟,驚慌失措的低喊。
陸祥雲臉上浮起一朵大大的笑容,悉聽遵命的照辦。須臾間,他身影飄飄然的躍上高牆,降落在隔壁的蘭園。
「臭祥雲哥,你想害死我啊?這麼嚇我!」古小寅驚魂甫定的抬起頭,俏麗動人的瓜子臉上,一雙黑白分明的杏眼微慍的瞪著他。「要是讓哥知道我在偷聽,屁股不被打得開花才怪。」
他挑起眉,忍著已到唇邊的笑意,神情滿是寵溺的盯著安然賴在自己懷裡的女子。
「就憑你這點三腳貓的身手,也想瞞過古灝?真是個天真的小傻瓜。這回算你幸運,偷聽的不是什麼重要機密,不然你有十個屁股也不夠開花。」他突然面容一整,嚴肅的板起臉孔教訓道:「小寅,以後不可以這樣!」
古小寅調皮的吐吐舌頭,沒真把他的話當一回事。對這個大自己六歲,從小指腹為婚的未婚夫兼玩伴,不要說懼意,她簡直連最起碼的敬意都沒有。
「祥雲哥,那個蒼鷹到底是什麼樣的男人啊?」古小寅悠然神往,少女懷思的芳心早已把蒼鷹那人想成風流倜儻,英俊又瀟灑。
看她那副口水快流出來的傻樣,年紀輕輕就懷春?「小腦袋瓜就會胡思亂想,竟敢當著我的面,崇拜起別的男人?」說著,陸祥雲用羽扇又敲了她一記腦袋瓜。「我可告訴你,這種男人不是你能招惹的,再說,聽說蒼鷹醜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想誆她?本小姐才沒這麼好騙!越說不能惹,她就非要招惹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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蒼鷹島
映著燭光,綠蝶伏首提筆在紙上勾勒著心中的影像,英挺的劍眉下是一雙深沉銳利的鷹眸,剛毅的俊容帶著冷酷的線條……她小心的勾勒出最後一筆,放下筆,心情複雜的望著紙上栩栩如生的男子。
為了她的安全,也為了讓她強壯的足以自保,義父一直以男兒身扶養她長大,並給予她艱難苛刻的訓練,將她磨練成堅毅沉穩,也將她熱情豪放的感情壓抑得冷酷無情。十多年來,她的生活裡只有蒼鷹幫,沒有多餘的感情。
直到那一晚……
那名陌生男子的出現,兩人短暫的交會,竟勾赳她心中莫名的情愫,他鷹隼般幽亮的黑眸不時出現在她腦海中。綠蝶幽歎一聲的閉上眼,雙手用力的環抱住自己,感覺彷彿是他強壯的臂彎……
她究竟是怎麼了?為什麼心神不寧,一顆心浮動不安,若有所念呢?
「幫主!」
孟翰的聲音很快的將她震回現實。綠蝶猛地睜開眼,迅速將手中的畫紙揉成一團丟在地上,卻不及隱藏臉上異常的溫柔神情,而孟翰困惑的目光則落在地上的紙團上。
「查出什麼了?」一平復紛擾的心緒,她臉上立刻恢復往常的冷淡神色。
孟翰將目光調回來。「稟幫主,嚴逵剛捎來了消息。從前被官府打散的三刀幫和海鬼幫的餘眾,又悄悄流竄回來集結在一起,他們都曾和前幫主結下樑子,我想這回很可能就是他們搞的鬼。」
綠蝶沉吟片刻,腦中思索著各種可能性。「嚴逵有沒有查出他們的落腳處?」
「怪就怪在這裡。自從擄人嫁禍那件案子發生後,近日他們就又銷聲匿跡,行蹤不明,我越想越奇怪,這還真不像他們的作風。」孟翰納悶的搔著頭。
「怎麼說?」
「在海上混的,都曉得那兩個幫派一向不合,誰也不服誰,這次居然能安然無事的聚集一起。如果人真是他們綁的,只怕其中大有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