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男人給了一個出乎意料之外的答案:「不知道。『
「不知道?!大叔,你玩我呀?」
「喜歡一個人還需要理由嗎?」中年男人瞅著他反問。
「這……」似乎很有哲理。
常踏入文學陷阱被耍得團團轉的胡剛謹慎地想了想,偷瞄了一眼主子,見主子沒給暗示,只得硬著頭皮:「總有些原因吧?比如美艷動人、溫柔清麗、文采甚高……之類的。」
中年男人先是搖頭,而後又點點頭。
「都對,也不對。」
「什麼意思?」胡剛再次覺得他是被耍了。
「你說的優點,弄玉小姐都具備,可說是才貌又全。但弄玉小姐貪財高傲,居住的琉璃閣門旁便貼了一幅字:有才沒錢莫進門。」
「嗯?」 貪財高傲與溫柔可人?
胡剛的腦筋差點打結,很想直接殺進萬花樓找出顏弄玉,但一眇主子似乎沒有不耐煩的意思,只得繼續留下。
中年男人繼續說道:「弄玉小姐也頂愛拿喬的,與客人見面遲一刻鐘是家常便飯。」
「你們京城人的喜好還真奇怪。」
「但弄玉小姐對上門的客人卻是一視同仁!」
「花錢的是大爺,這有錯嗎?」
「不不不,有些人一被捧上花魁的位置,便自恃甚高,似乎忘了自己在窯女中的地位再高還是窯女,對無權無勢的客人便鄙視起來了。雖然照樣陪客,卻是花錢找罪受喔!」
「所以顏弄玉對所有人一律拿喬,你們反而喜歡她?」胡剛下了結論。
「……可以這麼說。」
中年男人覺得這句話無法涵蓋他們喜愛顏弄玉的所有因素,可一時之間也不知怎麼跟這外地人說清楚。
聽見中年男人這麼說,胡剛呼了一口氣。
「那這張告示是怎麼回事?」他指著那字跡娟秀的告示。
「哦,這說來話長……」
翟子慎忽然開口:「長話短說。」
兩人一齊朝他看去,中年男人像是這時才發現旁邊還有人在聽他說話。
「這位公子……」
生得是頗俊,只不過感覺偏冷了些。
胡剛哈哈一笑:「是我家公子,來上京尋人的。」
「哦,找著了嗎?」
中年男人不敢將目光放在翟子慎身上太久,又轉向胡剛問道。
「找著了。說到這……咳咳!大叔,煩請你先說說這張告示是怎麼來的吧!」
公子不耐煩了。
「啊?長話短說。弄玉小姐的求親者實在太多,個個後頭都是天大的靠山,萬花樓的嬤嬤誰都不敢得罪,只得讓弄玉小姐自個兒決定,於是就張告示便出來了。」
胡剛聽得一愣一愣,第一次見識到窯子裡的花魁比千金小姐還搶手!
「這標準這麼高……誰能通過?」
「弄玉小姐不想從良,只想在花樓裡攢銀子。」中年男人又道。
「大叔怎麼知道?」
「這全京城的人都……」
「胡剛。」
翟子慎淡淡一視,舉步往萬花樓走去,胡剛見狀不忘跟中年男人道謝才又急忙跟上。
哎呀,公子真奇怪,聽話也不聽到最後……
胡剛心裡頭的嘀咕,在見到某人撕下告示後,愕然終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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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來他低估了顏弄玉。
翟子慎承認,在見到萬花樓前的盛況之前,即使因行商這故多次耳聞顏弄玉之盛名,他也不當一回事——
不就是個妓女?
但而今他改觀了。
韓書生一介不成才的書生不說,連金震天亦是顏弄玉的入幕之賓便讓他頗感意外,並且聽聞金震天極喜愛顏弄玉,甚至有意收她入房——
金震天他見過,他們兩人各霸一方,總有生意上見得到面的時候。他是個精明的商人,很難想像有人——而且是個女人,能將他玩弄於股掌之間。
翟子慎開始想像,想像顏弄玉是個怎麼精明深沉的女人,才能如此玲瓏八方、長袖善舞,把一干經驗老道的男人們迷得是七葷八素!
他們之中有許多人既能在京城立足,便絕非初出茅廬的皺雞,隨窯女搓圓捏扁!
所以他要見顏弄玉,親眼看看她是怎樣的一個女人!
「這位公子,我們白天是不營……啊!」
招呼的婦子在見到他手中的告示後掩嘴驚呼。
「公子您稍候,我立即去請嬤嬤出來。」
胡剛好奇地環顧空蕩蕩的青樓,感覺新鮮:他還沒在大白天時進來過呢!
翟子慎選了個座位坐下等候,閉目養神。
「是哪位撕下了告示?」陰嬤嬤一聽有人把告示撕下,忙不迭跑了出來見見是何方神聖?
偌大的花廳裡只有兩個人,一坐一站。坐著的氣定神閒,眉宇間自有不怒而威的氣勢,令人不敢小覷。陰嬤嬤朝翟子慎迎了過去。
「是公子撕了告示?」她小心翼翼地上前招呼。
「是我家公子撕的沒錯。」胡剛代為回答,「敢問何時可將顏弄玉帶回?」
乍見公子撕下那份「召夫啟事」,他是很錯愕沒錯,但隨即想到客棧裡的表少爺,心下才釋然。
一定是為了表少爺,否則公子怎可能娶窯女為妻?
陰嬤嬤上下打量了胡剛一番,勾起冷笑:「公子,我想你們弄錯了一件事,這如今,選夫的是我們弄玉姑娘,而不是你們在挑妻。弄玉姑娘願不願意同你們走,得問她!而非你們撕下告示便算了,誰知你們是否打腫臉充胖子。」
「什麼?」胡剛瞪大眼。
「便是這樣。」陰嬤嬤瞄了一眼攤在桌面的告示,歎了口氣,「小紅呀,把告示重新帖上去。真是的想應徵說一聲便是了,何必撕下?還得貼上,可麻煩了。」
瞧不起弄玉也敢上門?來湊熱鬧嗎?
小紅應聲上前,正欲拿起告示,翟子慎卻一手壓在告示上。
「公子?」
「無此必要。」 翟子慎看向陰嬤嬤,「除了我,顏弄玉沒有第二個選擇。」
陰嬤嬤聞言睜圓了眼,隨即乾笑了數聲,意識到眼前不明來歷的男人說的是真的,並且言出必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