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店。」歎口氣,他可憐兮兮的回答。
堂堂和昶集團年輕有為的副總裁,竟然淪落到無家可歸的地步,自己想想都覺得真無辜。
一切都怪那位心狠手辣,趕兒子出門絕不手軟的母親大人。
「海洛呢?」
「他?他也不能倖免。」這是他唯一感到平衡的地方。
母親大人一視同仁。
「你──」她頓了頓,揚眸看了他一眼,「還是不想結婚?」
「不是不想,」他無所謂的聳聳肩,一派灑脫,「只是沒有遇見喜歡的人。」
沒有遇見喜歡的人!
可心抿唇微笑,故意忽略他這句話聽在耳裡有多傷人。
「海闕,問你一個老問題,」她將熱咖啡放至他面前,白煙裊裊,遮掩住她若有所思的眼眸。「當年你和潔珞究竟是怎麼了?」
「什麼東西怎麼了?」都發霉的陳年舊帳幹嘛又翻出來問?
「因為那是我唯一見你認真的一次。」
「誰跟妳說我認真了?」黑眸微挑,章海闕仍是那抹不在乎的笑。
「拜託,我分辨得出來好不好?」身為他不知道前幾任的女友,可心笑容一斂,態度嚴肅的看著他。
不會再有人比她看得更清楚。
「何必再問?還不是分手了。」切了一小塊巧克力蛋糕入口,他狀似不經意的回答。
又苦又甜的滋味化在嘴裡,意猶未盡。
「當年你找了她好一陣子。」
「那是當年。」他懶洋洋地回答。
還是很久很久以前的想當年。
「如果我告訴你,我又看見她了,你會有興趣嗎?」
心頭猛然一跳,章海闕故裝遲鈍。「妳說看見誰?」
「於潔珞。」可心輕聲回答。
輕輕放下叉子,章海闕的笑容有些不自然。
「妳在哪裡看到她?」大吵分手後,他問遍所有人就是沒有她的消息,她就像斷線的風箏一樣斷了音訊。
徹徹底底消失不見。
「到處都看得到。」
「認真點。」章海闕沒好氣的睨了她一眼。
「只要打開電視幾乎都看得見。」她好脾氣的重申。
「真的假的?」事隔八年,她該不會跑去當明星了?
可心靜靜看了他一會兒,慢吞吞地轉身打開電視。
她認識他像一輩子那麼久了,都忘記他是從何時變成這個樣子,以前的他意氣風發、率性而為,而不像現在──
一點都不誠懇。
「我何必騙你?」反正星期一下午咖啡廳的客人不多,就給他這個特例。
「沒有啊!」一拿到遙控器就狂換頻道的章海闕嘀咕。
「你這樣一直換台,就算有你也看不見,」可心一把搶過遙控器,「要有耐心,OK?」還說心裡沒有鬼,一提到於潔珞就坐立難安。
「耶?有了。」電視螢幕上清麗絕美的女人,正巧笑嫣然的接受主持人的訪問。「你看吧!」她炫耀地回頭。
時間在剎那間彷彿停滯了,章海闕望著那張再熟悉不過的嬌顏,黑瞳倏地收縮。
無聲無息消失這麼多年,如今又活生生出現在他面前。
還會笑、還有呼吸。
「小海?」身後沒聽見回應,可心又喚了聲。
「兩性專家?」低頭喝口咖啡,章海闕嗤笑,掩去如擂鼓般狂跳的心跳。
笑話!如果激烈如她能稱為兩性專家,當年他們就不會不明不白的分手了。
「是的,我有一個六歲的兒子,是他陪我走過人生的最低潮。」
螢幕上,美麗依舊的於潔珞神色黯然,眼眉間有抹掩不去的憂傷。
「我很愛我丈夫,很遺憾他因為空難過世了。」
「噗──」咖啡從章海闕口中激射而出,幸好可心眼明手快避開危險區域,沒有慘遭咖啡放射狀的襲擊。
「喂!有點公德心好不好?」可心低聲抱怨,連忙拿抹布擦去桌上的咖啡漬。
章海闕沒理她,桃花眼陰鷙地瞪著電視上最熟悉的陌生人。
她剛剛說什麼,他有錯聽嗎?
她不但琵琶別抱,甚至還有個六歲大的兒子──
那麼他們何時離婚了?身為當事人的他怎麼不知道?
第二章
緣起
「起立,立正,敬禮。」
「老師好。」
「坐下。」
充滿青春氣息的校園內,年輕有力的嗓音在教室裡迴盪。擔任明浩高中三年十四班班導師的歐敬春推推眼鏡,攤開點名簿開始點名。
「范國畢?」
「沒來。」講台下熱心的同學幫忙回答。
「江少君?」
「請假。」
「章海闕?」
「不知道耶!」
歐敬春抬起臉,皺眉看著眼前這班學生。
不知道?這是什麼爛回答?
「章同學今天有說要請假嗎?」他無奈地歎口氣。
章同學家世顯赫,父親是學校的校董,天資聰穎,偏偏頑劣不堪。病假36節、事假16節、曠課20節,兩大兩小過記滿,外加一支警告,他到底有沒有心要讀啊?
想不想念都沒關係,別為難他這個等退休的班導師嘛!
「真的沒聽說。」台下同學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大家一臉茫然。
手中的紅筆頓了下,歐敬春考慮該不該記下名字。
再記下去,他真的要說掰掰了。
「老師,」長腿跨入毅室,章海闕清秀俊美的臉龐泛著讓人不忍苛責的桃花笑,「對不起,我睡晚了。」
他雙手合十,狀似誠心懺悔。
歐敬春重重哼了聲,擺擺手要他回座位。
每次都來這招,他都已經被騙三年了。
誰不知道他根本沒把校規放在眼裡,看他過長又挑染的頭髮、故意不扎進褲裡的襯衫、還有從不帶書包就來上課的德行就知道了。
典型頑劣學生。
點完名,歐敬春一反常態,拿起粉筆在黑板上寫下三個斗大的字。
「於潔珞?」全班心有靈犀的一同念出來。
啥玩意?
「她是轉來的新同學,你們要好好照顧她,別欺負人家,」歐敬春摘下眼鏡,警告地瞪著台下一群頑劣學生。他們本性都不壞,偏偏都被本性很壞的章海闕給帶壞。「章同學,你聽見沒有?」
他刻意點名,希望有點嚇阻作用。
長腿蹺得高高的,章海闕桃花眼裡饒富興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