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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6 頁

 

  「住嘴!」還以為她終於要安靜下來,野夜龍才伸臂強勢勾住她的腰肢,就為了她後續所說的話陰冷了雙眼,怒火暗生。

  他以為自己的咆哮是不管用的……豈料劉淨心還真的將嘴一抿,拿眼睛瞪他,不再吭聲。

  不過,野夜龍安心得還太早——當他將她放倒在床,動手想剝除她的衣裳,一開始,野夜龍因眼前逐步裸裎的肌膚而意亂情迷,不曾留意到任何不對勁——

  她在他的身下,僵硬、不反抗,卻也死板板的沒有一點反應。

  野夜龍發現這點,不敢置信的瞪著她,旋即俯首更加賣力進行挑逗,但她反應全無的態度讓他擰眉抿唇,整個人幾近瘋狂,「你究竟想如何?劉、淨、心,夫妻敦倫是正常的事,你為什麼要抗拒我?」

  怒氣讓他忘卻顧忌她是個柔弱女子的事實,毫不知輕重地抓住她的雙肩,粗蠻的搖晃,十指因暴怒的力道而深深嵌入她細緻的皮肉內。

  但是她不覺得痛,只是就那麼清清冷冷看著他,然後狀似倦極亦厭極地把雙眼一閉,不過這回她的身子倒是不再僵硬如木板,反而放得軟軟的沒有任何力道,雖然沒開口出聲音卻彷彿在無聲抗議著:瞧,我並沒抗拒啊!瞧,我可不是任你擺佈了嗎?瞧——

  「你!」很奇異的,野夜龍竟然當下就看懂了她的心意。

  這招夠高!她表面上是任人擺佈,但骨子裡卻是一種對他的挑釁!

  「好,你好,你可真好!」老虎豈能不發威,還真被看成病貓啦!「你以為我會這樣就放棄了嗎?我偏不!」在劉淨心還在為這句他撂下的狠話一怔,野夜龍卻已經俐落而凶悍地霸佔入她體內。

  於是在這間廂房中,黑暗的,是兩人不願相目交視的眼神,疏離的,是兩人愈行愈遠的心思

  她的心,正事不關己似一片漠然,而他卻是覺得空虛……且疲倦。

  * * *

  野夜龍納入新的小妾後不久,終於有新一代繼承人的喜訊傳出。

  只不過或許聽起來稍嫌諷刺,有喜訊的並非眾人所想的新納小妾,而是眾人都以為將要下堂的元配劉淨心。

  爐火猶如朵朵燦開的、明紅耀眼的花卉,卻又似地獄中猙獰的惡鬼,正爭先恐後地撲向人,恨不得噬肉吞骨。

  汗水透明且無聲無息落下,「嗤」的一聲,滴入正慢慢成形、凝固,約有半人高度大小的琉琳飾板上。它那半透明半青的色彩,正符野夜龍的需要。

  接下來才是真工夫展露時刻,趁著整片尚未修飾的飾片呈半凝固、高溫餘存的狀態,整片小心反蓋倒在一方草紙上,再左右手各自拿起雕塑的工具開始雕琢。

  飾板以乘雲駕霧為背景,右上角是只展翅的鳳凰,帶著青淺色調的翼羽栩栩如生,一飛沖天的姿態非常自在且驕傲。

  而和這隻鳳凰相互呼應般,左下角則是盤踞著一條龍。那龍也是逼真精細地片片龍鱗清晰可見,前爪微低讓須垂胡收的龍首倚靠,和那雙精神抖擻的鳳凰相較,彷彿是倦累了,所以正在盹眠。

  未了,小心翼翼扶起這塊厚度約有半截指長的飾板,他拿起一節削尖的竹片,沾上備在一旁的硃砂顏料,飛快地以飾板為紙張,揮毫而下:

  鳳飛青日舞九天,龍騰夜半不思眠,

  峻工了!隨手將竹片一丟,野夜龍有些怔仲,半晌才拿起刻有「琉琳,夜龍」字樣的印子在飾板上印下落款,標明作品出於何人之手。

  然後,他任自己跌臥在一旁的貴妃椅上,暫時的喘氣、歇息,汗濕的黑髮被修指不耐地綰成整齊的—束。

  此時此刻,他多麼渴望有個柔軟的嬌小人兒能夠擁在懷裡,好供自己嗅聞那發頂淡淡馨香,或是享受那輕盈重量坐在自己大腿上、螓首依偎在自己胸膛上的存在感。

  但是,當他舉起一邊手臂做出或勾或抱或摟的動作時,那份存在感卻是空虛的,只有空洞洞的空氣罷了。

  他起身離開躺椅,拿起上一餐用膳的托盤打開門扉,並不意外門口又擺上一盤盛滿食物的托盤。

  這是第幾頓餐飯了?他在煉室中待得沒日沒夜,早已經失去對時辰的觀念,彷彿這麼做便連帶可以消去一些不該有的念頭。

  自從劉淨心被診出有喜後,蓮老夫人又驚又喜、忙不迭噓寒問暖的模樣,和先前以媳婦不孕,堅持要兒子再娶小妾的情勢,可不知相差了多少。日前不停被拉著小手示好的明兒似乎順理成章地被冷落到一旁。

  至於自己呢?野夜龍其實至今都還弄不清楚自己對劉淨心有了孩子,自己亦將成為人父——該有什麼樣的反應?

  日子過得十分被動,在琉琳館中埋首於工作時倒是還好,但回家後,他卻荒唐地產生一種無所適從的感覺。

  因為,他發現不知該如何面對如今為孫兒熱切過頭的娘親、神態變為封閉的妻子、還有一個無辜眨著雙眼的小妾!

  所以他逃開了。

  他逃來琉琳館,好一段日子都不曾回野府,叫小鬍子幫他預備換洗衣物,就在琉琳館內吃喝拉撒睡——儘管明白他這樣是種很懦夫的逃避行為,但他還是這麼做了。

  野夜龍意興闌珊地出關時,雙眸不禁掃向門口,不由自主想起上回看見一個縮在牆角,為他等候得入睡的女子……

  如果現在有面銅鏡擺到他面前,他就會發現自己的表情倏地泛出一抹柔軟,向來冷峻的眼流露近乎心疼……與悔恨的情緒,而那種情緒讓他呼吸無法頤暢,隱約中,他似乎知曉自己已經失去一項非常珍貴的寶物而心疼,悔恨的則是——他不知道該如何找回。

  那種心疼開始如影隨形跟著他走,從吃東西跟到洗澡、從琉琳館跟回野府,無所不在,尤其是面對日復一日大腹便便的劉淨心,心疼便逐漸扭曲再扭曲,和悔恨纏結成一起,一再壓迫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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