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最近那一些立委、國代,為了競選連任的事,三不五時就上門要求父親支持,以尋求連任。雖然這算不上什麼了不得的事,但也許就因為近來上門求見的人實在多如牛毛,搞得他父親煩不勝煩,才會讓游振東的心情如此的……如此的……惡劣。
「我要真有什麼不如意的事,你們這些人幫得上忙嗎?」游振東輕睨了身邊一些個兒孫輩。
語氣裡,就如同以往,沉穩、自持,聽不出有任何的「不如意」。
「再說,你們又是哪裡覺得我不如意來著?」
「這……」游浩文被他這麼一問,一時半刻間也回答不出來。「只是……」
「只是什麼?」游振東坐在紅檜木製成的太師椅上,等著他這個大兒子的回話。
雖然游浩文與父親不甚親密,但好玉也一起生活了五十來年,自個兒父親的情緒變化,雖不能抓個十成十,但也有七、八成的把握。
「爸,那我就直說了。」他心裡對父親有份畏懼在,但明白父母最討厭的就是吞吞吐吐,把話藏地嘴裡、放在嘴邊,卻吐不出口的人。
「您最近的心情似乎都不是很好,就連您最愛喝的頂級金萱茶也不喝了。」提供這八卦的是專門照顧游振東的管家。
「是嗎?」游振東對兒子所說的不承認也不反駁。「那你說,最近有什麼事能讓我心煩。」
「也許是因為大選即將來臨的緣故。」他謹慎的回答。「哦?」游振東語調微微上揚,似乎十分訝異聽到這樣的回答。「要是我為了選舉的事煩心,那你說,為什麼我要到今年才覺得厭煩?」
「這……」游浩文詞窮。
游振東決定不和自個兒的兒子打啞謎。
「你說,芝蘭最近在山上的生活過得如何?」他開門見山地問。
「這……」游浩文立即愣在當場!不知為何父親突然提起芝蘭的事。「芝蘭在別墅裡應該過得很愜意才是。」
「愜意?」此時游振東的語氣陡地一沉:「或許你還不知道芝蘭在這段期間交了個男友的事吧?」
「啊?」游浩文有點摸不著頭緒。「這……爸,您的說的是爾凡嗎?」
項爾凡的確是在兩家人的授意、默許情況下,奉命上山與游芝蘭培養感情,好等到她大學畢業後,就讓兩人成親。游振東從太師椅上站了起來,直直走到游浩文面前。
「項家那大少爺似乎對當我們游家女婿這點不怎麼感興趣。」至少他手上的資料是這麼告訴他的。「又怎麼會成了芝蘭的男友?」
「不可能!」這婚事是游浩文自己敲定的,也得到項爾凡的允諾。「我和他的父親有過協議。」
「協議?」游振東聽到這兩個字不禁氣得渾身發抖!「你的協議有經過我的同意嗎?」說到這裡,那語氣不再平穩,顯得十分的嚴峻、冷漠。
「好歹,我是你的父親、芝蘭的爺爺!你替芝蘭找丈夫,不問她的意見也就罷了,居然把我這個做父親的擺一旁,等事情成了定局,對外發佈了消息後,才讓我知道,你!到底還有沒有把我放在眼裡?!」
「爸……」游浩文鮮少見到父親這般失控,可見這事真的讓他氣壞了。
可他有一事不解——若他父親當真反對這門婚事,早在消息發佈的當天,就該給他排頭吃了,怎會在事情過後近兩個禮拜才回頭指責他?
「項家雖然稱不上名門之後,但好歹也是和咱們游家家世相當的世家。再說爾凡人品不錯,加上年輕有為,咱們芝蘭若是嫁過去,不論是面子、裡子,都不失的。」
「好!那你自己看看,這是怎麼一回事!」游振東從懷中拿出一個牛皮紙袋,丟到桌上。
游浩文取出紙袋裡的照片,全是項爾凡與一個看來頗為眼熟的小女孩的親密照片;而與芝蘭合照不僅少,就算是有,芝蘭身邊也站了個高大的陌生男子。而從她的舉止看來,她似乎與那男子有著密不可分的關係……「這男人是誰?」游浩文注意的反倒不是項爾凡和那個看來頗為眼熟的女孩的關係,他的注意力全集中在摟著他女兒的那個男人身上。
「他叫霍翊風。」游振東早請了人將霍翊風的生平給查了出來。
這不查還好,查出來之後,他發現霍翊風的生平簡直可以稱之為傳奇了——青少年時期在街頭晃蕩,後來讓別墅的園丁老吳收養後,成了個品學兼優的學生。在申請到公費留學後,隨即赴哈佛就讀,然後利用本身的專業技能,為某些知名的軟體公司設計電腦程式,爾後便一步步建立起屬於他個人的事業王國。
這樣的男人,當他游振東的孫女婿是綽綽有餘了!再說,從他得到的消息,芝蘭與他的感情似乎比和那項家小子尤勝十分……兩相考慮下,這個叫霍翊風的小子應該是比較適合芝蘭的,但問題就出在——「他是老吳的養子。」身份——他,霍翊風是游家長工的養子。
「老吳?」霍翊風對這名字是全然陌生的。「咱們有交情的朋友裡,沒這名字啊……」
當然沒有!」至此,游振東的口吻總算和緩了下來。「他是我們游家的長工。」
「什麼!」游浩文的腦袋受到這衝擊,有好一會兒不能正常運作。「您是說……」
「芝蘭的男友,就是這個霍翊風。」
「開什麼玩笑!」受到驚嚇過後,游浩文面色鐵青的說:「我們游家的大小姐,怎麼可以和傭人的兒子在一起——就算是逢場作戲也不可以!」
「爸,你讓我去南投把芝蘭給帶回來!」他怎麼也不相信,在全家人細心呵護中長大的芝蘭會和這麼個身份低下的男人在一起。「她一定是被那個男人給騙了!」
「哦?」他對游浩文的提議不置可否,反倒問他:「那你說,項爾凡和他身邊這小女孩的事該怎麼解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