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芝蘭,」看來,她的家人的確將她保護得滴水不漏。不但讓她與外界的生活隔離,就連這種簡單的生活常識也沒有。「煮東西,並不需要什麼大廚般的手藝,你只要會洗東西、切東西,同時將你洗和切的東西丟到鍋子裡炒一炒、煮一煮,就叫作『會煮菜』。」
「煮菜這麼簡單?」她懷疑地問。
「就是這麼簡單。」
「可是我朋友怎麼說煮菜很難?」她記得娜娜有回來找她時,十隻手指頭有八隻掛綵,而造成她傷勢「嚴重」的原因,就是——煮菜。
「也許對你朋友來說,煮菜是很難。」他不反駁,畢竟廚房白癡也是有的。「如果你有興趣,我在煮菜時,你可以在一旁看。」
「真的嗎?」她長這麼大,除了在電視裡看人煮菜外,可還沒有在熊熊爐火還在燃燒時進過廚房的經驗。「我可以在一旁看?」
「如果你想幫忙,我也沒意見。」
生平第一次,游芝蘭有幸親眼看到正在運作中的廚房,於是乖乖地跟在霍翊風後頭進了那三坪不到的小廚房。
她看到他身後俐落地起了個油鍋,在熱鍋的同時,雙手操鍋,另一手打蛋,沒一會兒,她便看到鍋子裡已經有兩顆半熟的荷包蛋。
就在她仍在讚歎不已時,他早就將鍋裡的蛋給盛到白瓷盤裡。
「你要吃幾顆蛋?」在美國唸書時,他發現女人的食量也是可以非常驚人的。
「我嗎?」她好不容易將視線由那溫度頗高的鍋子移到他臉上。「我吃一顆就夠了。」
他點頭,表示瞭解,同時又將注意力給放回他正在煮的東西上頭。煎好了荷包蛋之後,他又從冰箱裡拿出一把已經清洗好的青菜,放在砧板上,在菜刀一起一落之間,青菜已完全被解體放入鍋中快炒。
初次進廚房的游芝蘭,等於是完全無用武之地。她不禁想:她惟一的功用,大概就是在霍翊風煮好東西時,把盛滿了菜的盤子給端到外頭的餐桌上吧。
一個小時後,餐桌上已經出現了五菜一湯,這其中將五大營養素一網打盡。
「可能比不上你平常吃的東西,」霍翊風拿了兩副碗筷走了出來。「不過,應該可以勉入口
。」基本上,勉強入口這幾個字還真是委屈了他的手藝。
「不會、不會!」她長這麼大,可是第一次親眼看人下廚呢。「我想你煮的東西一定很好吃!
」
這會兒,她總算知道為什麼有人老愛坐在熱熱的鐵板前,看著廚師在熱燙的鐵板上作菜,然後等著上菜了。
原因無它,看著食物熱騰騰地、一道道地出現,不但嘴裡有得吃,就連眼睛也看了場廚藝的表現,那食慾自然是大開!
她接過他遞過來的碗筷,在椅子上坐定後,筷子一拿,便朝著看來鮮嫩可口的宮保雞丁下手。宮保雞丁呢。
她先將那熱度過高的雞肉給吹涼,而後放入口中細細品嚐。入口時那微微的辣味開啟了她的食慾,而後接踵而來的鮮美滋味,讓她不禁滿意的瞇起了眼。
「好吃嗎??就算不問,霍翊風也能從她那饜足的表情看出她對他手藝的滿意度。
「嗯!」她眉開眼笑的說:「很好吃呢!就算在外面的餐館也不見得做得比你好。」
「喜歡就多吃點。」語畢,他替她每樣菜都夾了點放到碗裡。「只要你想吃我做的東西,隨時歡迎你來當我的食客。」
此時此刻,看著她吃著他親手做的食物時,所流露出的快樂神情,就算要他當她專屬的廚師,他也會甘之如飴。
一餐飯吃下來,約莫花去一個多小時。除了游芝蘭進食的速度較慢外,席間她還不忘問他,從哪兒習來這身本領之類的雜事。
當霍翊風將桌面收淨後,發現游芝蘭不知打哪裡找出一隻茶壺,而當他再從廚房走出來時,她已經泡好茶,端坐在客廳裡等著他。
「嗯……我什麼忙都沒幫上,所以,我想飯後來杯茶,應該挺不錯的……」她紅著臉解釋。
「還有,我得向你道歉,因為我不該沒經你的同意,就取了你家的東西來用……」
她對廚藝之事向來不懂,當然對善後工作也就愛莫能助。
想到自己的一無是處,讓她沒來由地感到沮喪。就在她還在自怨自艾的同時,眼角卻瞥見放在角落的茶具組。
她忽然想起,若說她有什麼事特別值得稱讚的,那麼大概只有泡茶這一項吧。
幾乎每個喝過她泡的茶的人,都對她泡茶的手藝感到佩服。其實,她也沒做什麼,就是抓一把茶葉放到壺裡,倒進她認為適量的熱水,等到她覺得時間到了,再將茶水倒進杯子裡……根本沒什麼特別的技巧,只是憑著一股直覺而已。「沒關係,你要想用就用,別燙傷就好。
」他才落坐,游芝蘭便立刻倒了杯茶放到他面前。他皺眉道:「你不必特別為我服務。」
不否認她這貼心舉動讓他十分受用,但是她的溫婉、美麗,卻讓他不忍心,要她做些服侍人的工作,就算這人是他自己,他還是會覺得不忍——如果可以,他真的會為她做到「茶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地步。
從沒想過,他會有這般細膩的疼惜、愛憐之心,但是面對她,這一切卻又彷彿顯得絕對的理所當然。
游芝蘭以為他之所以皺眉,是因為他不喜歡她這麼的主動,於是目光一垂,就連心也跟著沉了下去。
她對每個對她的「茶藝」捧場的人,都是親身奉茶。她喜歡這麼做,因為,這讓她喜歡這種互動的感覺!
也許表面上看起來她真的像在服務別人,可是,她可以從這小小動作中,感到彼此善意的回應,這是種很溫馨的感覺啊。
她的心情感染到霍翊風,看到佳人失望的模樣,自己又如何忍心。
「我沒有任何責怪你的意思,」他從不解釋自己的行為,尤其是對女人。但是,她不同,她是惟一一個能得到他專寵的女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