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奇心可以殺死貓,也可以讓采漪變得更大膽。既然都進到籬笆裡頭了,不妨順道進去屋內瞧瞧,說不定還可以發現寶,找到些將來回到學校去吹噓的好題材。
走進小木屋裡頭。桔色的相框、桔色的桌巾、桔色的沙發,連花瓶內的花都是桔色的天堂鳥……采漪看得瞳孔都要發「桔」了。她不相信這世上竟有對桔色狂愛到這種程度的人,簡直令人匪夷所思。
稍稍瀏覽了一下室內的裝潢擺設,才在驚鴻一瞥的餘光中,發現了檯燈旁的雜誌架上放著一個鑲嵌桔色碎砂的貝殼相框,裡頭一對男女親密的攔腰相擁,臉上佈滿了幸福的笑靨。
好速配的一對男女喲!
采漪目不轉睛凝望著照片裡頭的女主角,烏亮的綢絹雲發斜披在肩上,黛黑的秀眉清清朗朗的橫亙在水亮的瞳眸上方,直挺但不瘦削的鼻樑配上一抹薄柳似的粉唇,如歐洲皇族中的王妃般高雅。
而在她身邊的男子更是英俊,有著如游泳選手般的結實體魄。保守估計,少說也有一百八十五公分左右。他的一頭棕髮整齊地向後梳,露出飽滿的額際,鼻子堅挺得如同雕刻家的傑作,再下來是兩道薄薄抿住的唇,性感中帶有一份可愛;臉頰上蕩漾的酒窩顯現出他幸福滿足的一面。
采漪看得幾近陶然忘我,在她這樣豆蔻年華的芳齡,很難不被相片當中卿卿我我的一對璧人打動。每個女人一生中最後的歸依,不就是要找到相守一生的伴侶嗎?她著實羨煞倚偎在厚實胸膛中的幸福女子,期望自己就是被摟得緊緊的那位可人兒……
正看得如癡如迷之際,屋外傳來了兩記洪亮的狗吠聲。采漪一驚,匡啷一聲,相框應聲掉落地面,整個碎了,整張照片連帶著碎玻璃摻雜在一起……
「完蛋了,這下慘了,私闖人家的房子就已經很不應該了,還把人家家裡的東西弄壞!看來,這回禍可闖大了。」采漪不斷在心裡嘀咕著,萬一人家一狀告到她老爸的耳裡,免不了又是一陣責難。
她趕緊撥一撥相片上的碎玻璃,還用腳將玻璃渣踢進沙發底下,自己連忙將破相框及照片緊緊握在手中,希望主人沒有警覺心,自己能僥倖逃過一劫。
「嘟嘟」的叫聲令◇亭加快了腳步進到屋內。◇亭又是疑惑又是憤慨,用力地推開了木門,大喊一聲:「是誰?」
四目相望,根本不用采漪出聲,◇亭便一眼盯住眼前這兩手背在後頭、貼著小櫥櫃的娉婷少女。他一語不吭的注視著她那張心虛的臉龐,似乎要一口吞了她似的。緊握的拳頭蓄勢待發,吞忍著即將爆發的怒焰。
「你是誰?進到我家裡來做什麼?」◇亭不因她是女孩子就對她好言好氣,反而出奇的冷漠與憤怒。
采漪從夕陽餘暉殘留在◇亭臉上的餘光,明瞭他就是相片中的男主角。英挺偉岸的身影,比照片上來得懾人心魂。只不過那張臉孤冷得像雪地裡覓食的銀狼,活脫想將她當成小白兔般撕吞入肚。
「對……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要闖進來的,因……因為我家的『嘟嘟』跑了進來,所以我才不得已非進來不可,現在我找到『嘟嘟』了,我想……天色也已經晚了,不方便再打擾你,有空到我家坐坐,祝你有個愉快的夜晚,BYE—BYE!」
采漪擠出一絲笑容,貼著牆壁緩緩朝門口而去;背在腰後的雙手始終不敢讓◇亭看見,以免被拆掉脫膊,扭斷頭顱。
「慢著!」◇亭不帶半點表情的聲波襲向采漪的大腦。「你後頭藏著什麼東西,我看看!」
「哪……哪有什麼東西?我李采漪才不會偷人家的東西,你……你別含血噴人。」眼見要東窗事發,采漪依舊保持鎮靜。
「沒有做偷雞摸狗的事,為什麼不敢給我看?分明就是作賊心虛!」◇亭並沒有收斂他的怒氣,失去了海若之後,他早就將他溫柔良馴的一面深埋在地底之中,隨著海若的離開而遠去。
「男女授受不親嘛!我警告你,你別用暴力脅迫,我可不吃你這一套。這社會還是講求法律的,由不得你胡來。」采漪貼著門,一直想找機會開溜。
「那你將雙手攤在桌上,我保證不動你一根寒毛。」
這還得了,采漪心想,將雙手攤在桌上豈不是不打自招了嗎?她李采漪有時雖迷糊,但這種攸關名譽的成敗關鍵,絕不容馬虎粗心。
「這樣不好吧!我還是個黃花大閨女,怎能夠將手隨便給陌生人看。我們中國婦女傳統的美德,不可隨便忘記,基於老祖宗傳下來的道德風範,恕難從命!」搬出三綱五常,該不能強人所難了吧!
「你要是不讓我看你手中的東西,休想離開這裡一步!」◇亭早已沒了耐性,加上采漪言詞閃爍,他更加沉不住氣。
◇亭一記惡拳猛的揮至采漪的鼻樑前三公分前停住,不過是這樣輕輕一嚇,采漪便兩眼一閉,顫聲求饒說:「好啦好啦!聽你的就是了嘛!」
「還不拿出來!」◇亭將手平攤在她面前。
采漪先伸出了左手。「跟你講沒有嘛!看,亂誣賴人。」
「別跟我玩花樣,另一隻呢?」◇亭用下巴指了指右手。
采漪迅速的將兩手一換位,左手一溜煙就躲到背後,右手又空蕩蕩的伸了出來。「跟你講沒有嘛!」
「你欠揍啊你,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采漪心跳已達每秒三百左右,她兩眼一轉,忽然飄向窗外,哭喊著道:「爸!這壞人欺負我啦!」
◇亭直接的反應動作便是探向窗外,這千分之一秒的時間,就足夠讓采漪像只從漁夫手中滑溜的泥鰍一樣,拔腿奪門而出。
「小滑頭,敢騙我!」◇亭狠狠將門一拉,隨即也衝了出去。
兩人一狗在鄉間小徑上喘氣賣命的追逐,雖說采漪手長腳長,跑起來如梅花鹿般輕盈快速,但碰上如美洲豹般的◇亭,依舊是一下子就被扯了後頭的衣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