朦朧中,我彷彿聽到音樂門鈴的聲音,還有一把讓人覺得親切的大嗓門──
「先生!你叫的客房服務!」
「滾!我沒叫!」房內憤怒的男人大吼。
「先生!的確是1428號房叫的客房服務!請把門打開!」
「我說沒叫就是沒叫!」
「先生!你不開門我就請我們經理來!除非你付小費!我保證拿了小費就離開!不再打擾你的好事!」
「……你……你等著!」
房門打開的同時,我只聽見一聲慘叫。只有一聲。一條人影飛過客房有限的空間,撞在對面的牆壁上,然後滑落地面一動也不動了。另一個暗灰色的影子幾步來到我跟前,蹲下,托起我的下巴問:「你沒事吧?」
本來就燥熱不堪的身體在接觸到他指尖的溫度後頓時變得更加滾燙,殘留的一點意識警告我離開,可支配身體的力量卻似乎做出了自己的選擇。
雙手攀上他的肩頭,我迷離的看著他的臉。
救我……告訴我該怎麼做……我無言的哀求,肉體上的痛苦已不堪負荷。
他渾身一僵。
不要離開……我更加貼近他,雙臂緊緊纏在他脖頸上,毫無技巧可言。
他緊繃得像塊石頭,而我卻柔軟得像一灘水,儘管我並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直到雙唇不小心擦過他的耳垂……
「要命!」他悶哼一聲將我扯進懷裡,僅一低頭就堵住了我等待采頡的雙唇,靈活的舌尖挑開我不曾鎖緊的牙關,也挑動我體內無處可去的熱火。
那一刻,我覺得自己不再無助。
口中的津液攙和了唇上的血,同時流進我們兩人的喉嚨。
彷彿預視到即將降臨的解脫,我開始撕扯身上所剩無幾的衣物。熱……好熱……
「住手!」他突然鬆開我的唇大喝,單臂鉗住我亂動的兩隻手,然後猛的將我攔腰抱起。
一步,兩步,三步……「碰!」──我垂直落進浴缸,一蓬冷水毫不留情的噴撒下來。
「不……不要……」我徒勞的躲著冷水的攻擊,根本睜不開眼睛。但身體裡的熱卻漸漸平復下來……
渾身虛脫的攀附在浴缸邊緣,我甚至連哭泣的力量都不再有,只能任眼淚摻在水痕裡靜靜的流,伴隨最後的意識飄向一處遙遠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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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悠長長的一夢。對我這個向來嗜睡的人來說可是件少有的事。
我竟然夢到自己差點兒就被人強X了!真的很沒道理……
不說別的,光是我慢吞吞懶洋洋的個性就一定很不討喜。雖然我的上圍比普通人稍微偉大一些,可如果讓我和子鵑同時站在一起任何有眼光的男人都必定會選擇美麗的子鵑而不是我。這當然不是說子鵑比我更容易讓男人心生邪念想入非非,我的意思是……唉,其實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說什麼。
算了,夢就是夢,不能吃也不能穿,我懶得去想太多。
今天的床似乎特別軟,翻身時就像在海綿堆裡打滾似的,真有趣。
蓋在身上的東西也和平時感覺不同,滑得像絲一樣,不似我整日和枕頭一起堆在床頭的那條舊毛毯……
我驀地睜開眼睛。有生以來頭一次忘了睡回籠覺。
這好像不是我的房間……嗯,這不是我的房間,我的房間沒這麼大,天花板上也絕對不會有鏡子。
奇怪,我不記得昨天有外宿……
迷迷糊糊的坐起來,我敲了敲自己的頭。雖然已經不困了,可腦袋還是很沈。多半是昨夜那個怪夢鬧的……
不知道是不是冷氣太足的關係,空氣涼颼颼的……呀!睡衣呢?我豁然發覺自己赤裸裸的坐在一床被單裡。
這種情形似乎很難解釋為我忘了穿睡衣,雖然我承認我很健忘,睡覺不戴胸罩也很正常,可是如果連下面也……還是先找找看,我這麼迷糊,糊里糊塗睡掉了也說不定。想到這兒,我立刻鑽進被單裡尋尋覓覓。從床頭爬到床尾,又從床尾摸回床頭……
「喂──」
「別吵,我在找內褲!」不去理會被單外響起的聲音,我開始檢查兩隻枕頭的枕頭套。
「那個──」
「不要煩我,我很忙!」枕頭丟去一邊,最後的希望寄托在床墊下面……如果我能戰勝體重把床墊翻起來的話。
「你鬧夠了沒有!?」隨著一聲大吼,被單不翼而飛,我整個人暴露在空氣裡。
我驚訝的瞧著站在床邊的人,還有他抓在手裡的被單。
「柱哥?」
沒有反應。
我這才發覺他盯著我看的瞳孔裡像是有兩簇火焰在燃燒。
對了,我沒穿衣服……被單在他手裡,我慌忙抓過一隻枕頭擋在身前。
「你……我……你……你……我……」
「拿著!」熟悉的內衣褲連同長裙一起扔在我面前,他背過身去。
這是要我穿衣服的意思嗎?應該是……吧?我連忙行動起來,用最快的速度減少暴露在外的肌膚面積,可是……
我扯扯他的袖口。
「拉鏈壞了……」我背向他,有點兒困難的指著已經拉到最上面,而下半截卻無論如何也合不攏的拉鏈說。
「要命!」他悶哼著脫下自己的灰外套蓋在我身上。
很耳熟……我指的是那句「要命!」和前面壓抑的一哼。彷彿……夢裡也出現過同樣的聲音……
「謝謝。」這是對他貢獻出外套的感激。
「你不問我?」他臉色陰沈的盯著我。
「問你什麼?」對眼下的狀況我仍在摸索中。
「你可以問這是哪兒,問你自己為什麼會在這兒,問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你還可以問我有沒有對你怎麼樣!!!」他一句比一句吼得大聲,最後暴躁的摔開手裡的被單,就差在上面跺幾腳洩憤。
「這是哪兒?」我問。
「飯店客房。」他答。
「我為什麼會在這兒?」我再問。
「姓胡的帶你來的。」他再答。
「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我再再問。
「你這個笨蛋!被人下了藥也不記得!?」他罵道,口氣愈發不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