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往,一名攝影師在拍攝一樣東西的時候,如果想讓觀看這張照片的人能有發自內心「感同身受」的驚艷,先決條件便是攝影師自己也要對眼前的東西產生高度的共鳴、感動、愛戀或是疼惜。你在這樣東西上投入越多的「愛」,那麼拍出來的照片,也才能有等量的愛。
否則,即使擁有一流的攝影技術與技巧,很會捉鏡頭、很會指點對方如何擺出POSE,但是照片洗出來之後,仍然打動不了人心,因為它就只是一張清晰、寫實的照片而已。
一張拍得好的照片,和一張好拍的照片,意思是截然不同的。
因此彩瑤才會相當注重在正式攝影前,與自己即將拍攝的對象(尤其是第一次台作的對象)進行一場會談。
這場談話不僅是為了捉住對方的性格,也是為了讓自己的心中產生「我要如何將這名女(男)子的美,傳達到世人面前」的熱烈愛慕之心。這種愛慕是短暫的火花,無關男女情事,就是單純地想讓這些帥哥美女的迷人性格、驚人魅力,讓更多人看得見的使命感罷了。
當然,也囑了滿足自己的表現欲,以照片代替言語所無法闡述的自我。
對一名廚師而言,必須具有挑對食材、一眼看穿食材新鮮與否的眼光;那麼就一名攝影師而言,如何掌握「素材」特性,目光夠不夠準確,就變成必備條件了。
那時候……
「妳知道我為什麼特別挑中妳嗎,張小姐?」有些囂張的,頂尖男模以冷笑做為他的開場白。
相對地,在初次見面時,一開始就被人這麼挑釁地問話,彩瑤有點困惑而不知所措,不過很快地,她內在的攝影師之魂就被眼前的「素材」給吸引住了。
一雙不知迷死多少女性的琥珀棕眸,閃爍著狂傲不羈的靈魂光芒。
端正而兼具東西方優點的迷人五官,雅致臉龐與剛毅下顎,集所有男性陽剛魅力於一身的Miko--本名余天浩的男子,確實擁有成為頂尖名模與新興偶像的本錢。
長得好看、俊美的男人北比皆是,可是天生具有明星架勢,舉手投足都可輕易成為鎂光燈焦點的人,就是百人裡面也難得遇到一個。見過眾多男女名模的彩瑤,雖然不到看入迷、癡傻的程度,但心中仍是有相當的震撼感,以及那種藝術家遇到想創作的題材時,會油然而生的興奮。
她非常、非常地想拍下余天浩的各種面孔,捕捉那雙魅惑棕瞳的神韻風采,他一定會在自己的手中,從極佳的「素材」轉變為令人目不轉睛的「女人殺手」,進而不知殺死多少底片。
可是在她正為了遇見難得的「寫真逸材」而高興之餘,卻旋即被他潑了盆冷水。
「妳在這行中,既不是名聲最大,也不是手腕最獲好評的攝影師,充其量只是個業界中小有名氣的女流攝影師,可是我還是挑上了妳。主因就是,因為妳是女人!」
這是句相當剌耳的話語,逼使彩瑤跨前一步,反問:「我不懂你這句話的意思,余先生。」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因為妳是位女性,而我是個男人,為了營造出這本寫真集的標題『愛戀』的氣氛,我希望在妳和我合作的期間,妳能成為我的女人,以我的女人的角度來拍攝我。」
彩瑤「啊?」了一聲,不懂他在說什麼鬼話。不,應該說她懂了,但是不明白怎麼有人能理直氣壯地說出這種沒大腦的話。
「妳的耳朵不好嗎?我想我說得很清楚了,就是『我的女人』。」
嘲諷地說完後,余天浩以相當不客氣的目光,上上下下地打量了她一圈,而後獨斷地評語著。「雖然妳渾身上下實在稱不上有女人味,但長相還在水準之上,身材也不錯,應該可以湊合湊合。」
八成是氣過頭了,彩瑤覺得這一切變得十分荒謬。總之她沒興趣一一和他計較口頭上的是非論述,畢竟世界上就是有這種外表一等,內在卻教人不敢恭維的男人。
「我認為你是搞錯了,余先生。」
「叫我天浩,從現在起妳得習慣我是妳的男人。」
漠視、漠視!不要去聽他所說的話,張彩瑤!一邊在內心控制情緒,彩瑤一邊努力地裝出笑容,不想在合作前把氣氛搞僵。工作就是工作,不可以帶入私人好惡。
「余先生,你說的我大概瞭解了。不過,我可以向你保證,不需要這麼做,我也會拍出適合主題的照片。請等我拍攝後,大家看過毛片,到時候要是您對我的表現不滿意,想要更換攝影師的話,我也不會有意見的。」
「妳是說,妳不願意這麼做?」他挑起了眉,有些吃驚的抿抿唇說:「女人就是女人,竟把工作當兒戲,沒有半點敬業精神。」
侮辱她的女性身份是一回事,但是侮辱到工作態度,她是絕不會忍氣吞聲的。
「恕我直言,這種事和敬業精神沒有關係,這是我個人的原則。我不和工作上有關係的人談戀愛,特別是我所要拍攝的對象。」
「所以我才說妳這種原則有問題!」
男人目光冷硬地駁回。
「為了工作,沒有什麼『不能』,這才叫專業。我們做模特兒的,必要時在幾十雙眼睛的圍繞下也得脫光換衣,沒有為了一點情緒上的害羞而耽誤工作時間的權利。演員也是一樣,要拍出能具說服力的戲劇,什麼樣的事都要體驗,導演叫你跳樓,即使底下只有簡陋的安全設備,或是自己患有懼高症,為了工作還是得跳下去。」
不給彩瑤反擊的機會,男人站起身來走向她說:「我看,不要浪費時間,囉唆什麼原則的狗屁問題了。行不行,無和我試看看再說!」
「什--」
出乎意料地,她被男人強悍地抱入懷中,腰間牢牢被他的手臂箝制住。「你放--唔!」
宛如狂風般強勢的吻,吹得人招架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