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剩一盞燈的辦公室,有一名背對著她,不知道朝著地板在倒什麼東西的男子。彩瑤想也不想地怒斥道:「你在幹什麼!」
男人嚇得丟掉手中的東西,他回過頭與彩瑤四目相望,頓時,彩瑤倒抽了一口氣,對方則掀起得意洋洋的唇角。
「余天浩,你、你跑來我們工作室做什麼?」
「真是意外,我還以為你們人都走光了,原來妳還在啊,那正好……我的復仇計劃就更完美了,就讓妳親眼目睹自己的工作室在一夜之間化成灰燼的慘狀吧!哈哈哈哈!」男人躍武揚威地亮了亮手中空蕩蕩的汽油瓶。
彩瑤的心先是一冷,接著一熱,氣得冒煙。「你在發什麼瘋!」
「哈哈,是啊,我是發瘋了,被你們逼得瘋狂了!要怪就怪妳和妳身邊的那個助手保鏢!你們把我的人生毀滅了,我也不會讓你們好過的!」猙獰著,他步步進逼向彩瑤。
「我花了多少心思,好不容易才換得這張臉。過去,沒有人把我當成一回事,從小到大我都被人嘲笑,就因為我長得不夠好看,連一些臭小鬼看到我都會指指點點地恥笑我!我要讓那些只看重外表的人好看,我要讓他們知道過去笑話我是錯誤的!所以我什麼工作都做、什麼事都幹,好不容易才存到能讓我改頭換面的錢--」
他瘋狂地掀翻一張辦公桌,大吼著:「可是你們卻把我辛苦奮鬥的、我所得到的一切,都毀了!」
彩瑤瞠大了眼睛,雖然她完全不懂為什麼他口口聲聲說是自己毀了他,但也看得出來此人的精神狀況不是很正常,再和他單獨處在一個屋簷下,將會有生命危險。她默默地想尋找逃離的機會,悄悄地移動雙腳……
「失去一切是什麼滋味,我要讓妳和他也嘗一嘗!只有我一個人這麼痛苦,太不公平了!」
他撲過來,彩瑤趕緊大聲叫嚷,轉身往大門處逃跑。「約麒!約麒!」
頭髮被一把揪住的瞬間,彩瑤轉身想咬對方的手腕,還伸出拳頭想要攻擊對方,可是她萬萬沒想到男人的另一手還握著木棒,當他以木棒重擊她的時候,她根本沒有地方可以閃躲!
被打了幾下呢?
彩瑤根本不記得了。她失去了意識,等到再度清醒過來時,週遭是一片的黑暗,而且有股難聞、嗆鼻的煙味。
「彩瑤、彩瑤……咳咳咳……妳在哪裡?回答我!」隱隱約約地,她聽到了約麒的聲音。
她眨眨眼,想起自己被余天浩那傢伙攻擊的事,連忙出聲喊道:「約麒?約麒,是你嗎?你聽得見我的聲音嗎?我在這裡!我在這裡啊!」
乒乒砰砰的一陣噪音響起。
「彩瑤!」
她的眼前忽然大放光明(其實還是漆黑一片,而且到處煙霧瀰漫,只是和方才一點兒光線都沒有比起來,要好多了),約麒那被煙燻黑的臉龐出現在她面前,他一見到她便伸出雙手把她抱入懷中。
「妳害我嚇死了!還以為我再也見不到妳了……」他埋在她的發海裡,以顫抖哽咽的聲音說著。「上天保佑,讓我找到妳了。」
彩瑤可以感覺得到他整個身軀都不斷地發抖著,那意味著前一刻他是多麼恐懼會失去自己。這麼說,自己真的是在鬼門關前走了一遭?幸好那個余天浩沒把她打死,只是把她打暈丟進專門放置清潔用具的櫃子裡,鎖起來而已。
「咳……咳咳……」櫃子門被打開後,大量湧進的煙霧嗆辣得讓人受不了,彩瑤搖著頭說:「我、我們還出得去嗎?」
「不知道,大門那邊已經是一片火海了。我剛剛有聽到警笛聲,應該是消防車過來了。我們只要再撐一下,應該會有人來救我們的。」脫下外套,將彩瑤的頭包裹在外套底下,盡量遮掩住她的口鼻說:「趴在地上,不要吸進上頭的煙。」
「好像……越來越熱了……」彩瑤聽話地趴在地上,側著臉和同樣趴在地上的約麒說:「我們會死在這兒嗎?」
「不會的,我們……咳咳……一定會一起獲救的……」他撫摸著她的臉頰,替她擦去頰上的煙灰。
「我一點兒都不害怕……和你在一起……」彩瑤在迷濛的濃煙中微笑著。「咳咳……我好高興你來……找我……我不是一個……人……咳咳咳……」
「嗯……現在我好後悔……咳……咳咳咳……」約麒掙扎著把話說完整。「我……應該聽姊姊的話……早點向妳求婚……一讓妳成為孫太太……結果我……連求婚……都沒有機會……咳咳咳!」
「現在……現在告訴我……」她緊緊地握住他的手。「我想聽……咳咳……」
約麒點點頭。「妳……張彩瑤小姐……咳咳……願意嫁……嫁給我嗎……咳咳咳……願意做我的……新娘子……和我福禍與共……此生相隨……直到……直到我們……白頭的那一天嗎?」
彩瑤高興地流出淚水,即使現在不知道下一秒鐘還能不能呼吸,即使他們可能無法活著離開這間工作室,可是在這一刻,她非常、非常地幸福!
「我願意……我願意……」
他們扣著彼此的手,親吻著彼此的唇,這是一個帶著淚水與煙味的吻,卻也是個最令他們永生難忘的吻。
這一刻,死而無憾了。
「喂!有沒有人在裡面?裡面還有沒有人啊?」
強烈的燈光打進來,照亮了被煙幕遮蔽的空間,也點出了趴伏在地上奄奄一息的他們。
「有人!這裡還有人!喂!快點叫急救人員做準備!」
意識朦朧中,彩瑤依稀只記得自己緊握住約麒的手,一心想著她不要放開,她再也不放開他了……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清醒過來時,她躺在醫院的床上。
「彩瑤!妳這孩子,終於醒過來了!」母親的臉就在眼前,操心和憂慮,讓母親的白髮又多了幾根,臉上的皺紋也多了好幾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