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歸想,念霓還是無法平靜。她走進房間,想藉著整理東西來轉移注意力,她拿塊布,仔細的擦拭起傢俱。不一會就擦到了為安置梵宇的衣物而買的一個小五斗櫃,基於隱私,她向來沒去動過他的東西。但今天卻不知怎地,念霓很想看看他的東西,或許會有一些暗示他常出門原因的物品也不一定。
像個滿懷疑心的妻子,念霓打開了抽屜--頭三層都是衣物,正常得很。但開到第四層時,卻讓她發現了一堆雜誌,而且全與攝影有關,除了攝影大師的特刊外,絕大多數是攝影比賽得獎作品的專輯,年代最久的是四年前。
不明白梵宇怎會擺一堆這方面的雜誌在抽屜裡,而且還收得很隱密,好像不想讓人知道似的。念霓好奇到了極點,不顧良心的譴責,索性坐下來看個仔細。
她翻閱這些攝影獎的作品,有靜物、人物及風景照,特色不一,但都可以在其中發現作者在拍攝瞬間的熱情。念霓全數翻閱後發現一個特微--不管是哪一年的比賽,得獎者裡都有一個叫做「凡宇」的人。
他的作品被評為大膽熱情,是很有潛力的新生代攝影師。雖然作品不多,但其攝影技巧都在一定的程度,而且名次還不斷在上升中,並受到普遍的推崇。
老實說,念霓本身並不懂攝影,但她卻能在凡宇的作品中,感受到那股生命的熱情與活力,她想一個攝影師所求的也不過如此吧?
欣賞完全部的作品,一個疑問浮了上來,梵宇為什麼會收集這些雜誌?難道他對這方面有興趣嗎?念霓忽然想到母親在問他從事的工作時,他很自然的回答「攝影師」,當時她還以為他是隨便說說,如今看來他像是真的很有興趣。那為什麼他都沒告訴她呢?
感到一絲受傷的念霓在打開第五層時,疑問得到了解答。一個厚厚的牛皮紙袋裡裝著滿滿的一迭照片,顯然是梵宇照的,日期都在前幾個禮拜。看到這些,念霓終於明白梵宇不在家是去了哪裡。
可心中放下一塊大石的念霓卻感到有點難過。梵宇完全不與她分享他對攝影的熱愛,是不是因為常被退稿的關係呢?瞧這些照片被冰凍在抽屜的角落,是不是他沒信心再寄去參加比賽?這麼一來,他完全不露口風,行蹤隱密都得到了解答。雖然他平常嘻嘻哈哈,心裡一定很難過吧?
念霓歎了口氣,把東西歸回原位。就算她想安慰他也是力不從心,除了假夫妻的身份,她毫無立場去關心他,何況他似乎並不想讓別人知道。也罷,她就假裝從沒見過他不為人知的另一面吧。
*****
又是晴朗的假日午後,葉母照舊去串門子。念霓和梵宇在客廳,一個在打掃,一個在看雜誌。
自從他吻了她之後,兩人很有默契的除非睡覺否則不回房間,除非必要否則不說話,只因為念霓是害羞加自卑,而梵宇則是喪失了舌燦蓮花的能力。
羅婉莉自然不會放過這大好機會。她觀察了他們一陣子,結論是他們一點也不像夫妻,和她原先的猜測一樣。這其中必定大有文章,她確定是他們在搞鬼,但她不會揭穿,要是給外人知道孟二少爺和個女人住在一起,只怕到時弄假成真她不就得不償失?
所以囉,她要好好利用她的魅力,迷得他暈頭轉向,到時候他就成為她的囊中物,逃不出她的手掌心了。
她走到梵宇身旁,無視於念霓的存在,逕自拿下他的雜誌,嬌聲說:「梵宇,陪我去買東西嘛,窩在家多無聊。」
最近心情不是很好的梵宇很想叫這女人閉嘴,但他只是拉開她的手說:「買東西叫我陪你去不太好吧!叫念霓陪你去吧,這樣逛起街來也比較有樂趣。」他盯著雨兒,正好她也在看他,他朝她微笑,她低下頭微微臉紅。
婉莉哼了一聲說:「她才不懂哩,我要買的可是化妝品和衣服,看看她的臉和她的衣服就知道她沒有品味。」她轉而嬌聲央求梵宇,「你比較有眼光,陪我去啦。」
念霓努力維持面無表情,即使心頭從未癒合過的傷口又流出血來。「婉莉,我是你姊姊,你不可以這樣傷人,又不是小孩子了,不想要我陪你去也不必這樣諷刺,是不是?」這是多年來她第一次鼓起勇氣,正面迎擊婉莉,一切只因她不想讓梵宇聽到更多婉莉對她的侮辱。
婉莉訝然的看著繼姊第一次反擊,不過儘管她看起來冷靜自持,婉莉仍在她眼中看到一抹脆弱及痛苦。反正目的達到了,於是她只「哼」了一聲,沒再繼續羞辱念霓。
梵宇看著雨兒強裝冷靜的樣子,真想上前擁住她好好安慰,但不行,眼下還有這女人得應付。看來要讓這女人惡毒的舌頭不再傷害雨兒,只有把她帶離遠遠的才行。
梵宇仔細一想發覺這真是好主意,把羅婉莉帶走好讓她不再嘲弄雨兒,他順便可以旁敲側擊,探知為什麼她對雨兒有那麼深的敵意,及羅婉莉這樣對她究竟有多久了,他好對症下藥。
只是這一來就得犧牲他忍受那女人。反正才一次而已,梵宇安慰自己,而這一切都是為了雨兒。
他換上情聖般的微笑,對她說:「那好吧!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能陪伴美女出門可是我的榮幸。」
念霓不敢相信的看著他,他不為她說話就算了,竟然還真的要陪婉莉出去,看起來還頗樂在其中!她感受到被背叛的痛苦,但那卻是完全沒有道理的。她不是早該知道男人都是一個樣嗎?更何況他還是花花公子中的佼佼者!
婉莉露出得逞的笑意,她瞟向雨兒,看來還打算再說幾句難聽話。梵宇見狀趕緊轉移她的注意力--
「婉莉,我有沒有說今天的你看來有多美麗?」女人都愛聽這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