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閻仕,爸爸要把我送走,離開墨西哥──」旋風也似,佩佩衝進閻仕的房間,表情緊張又無措,簡直要哭出來。
「啊!」從電腦螢幕前抬頭,閻仕任由佩佩撲進自己的懷中,大掌輕撫著她的秀髮。「西班牙是個好地方,你會喜歡的。」
什麼?佩佩猛然抬頭,一臉不敢相信。「這一切都是你和爸爸計劃的?為什麼?!」
「因為你長大了,義父覺得你該出去見見世面,這樣你也能多認識一些年紀相仿的朋友。」閻仕清清喉嚨,覺得自己真是奇怪,這些明明該是鼓勵的話語,怎麼他說起來有點不情不願的味道?
尤其說到「年紀相仿的朋友」時,他忍不住想像佩佩對著某個男孩微笑……拳頭隱隱作癢。
「我不懂!」佩佩猛然搖頭,惶恐的表情看起來楚楚可憐。「為什麼我長大了就要離開你們去見世面?這一定是藉口……好,我知道錯了,我不該出手打那個女人。帶我去美國,我現在就去向她道歉。我保證以後一定會乖乖,好不好?閻仕──」她輕輕拉扯閻仕的手臂撒嬌。
「佩佩──」閻仕安撫著她。「義父和我的決定是不會變的,這也是為了你好。」
「哼,把我送到一個陌生的國度去是為了我好?」她無法理解!「你們分明是在懲罰我!你、你和爸爸都不愛我了!」淚水從眼角流了出來。「但是,你們真的不能怪我出手打人啊,是那個女人先侮辱你──」
「不論是誰的錯,動手的是你。」亟欲糾正她偏激的想法,閻仕耐心地解釋著。「你必須要開始長大了,佩佩。」
「如果要離家才可以長大,那我寧可不要!」她尖叫著,拒絕再聽他的「歪理」,掉頭跑出房間。
如果他們要這樣逼她,那她倒不如自己先離家出走!
第四章
早上飄了點小雨,夜晚的溫度涼了許多。
她帶著幾件衣服和錢包,偷偷溜出屋子,來到花園外圍的一道柵欄大門邊。
很諷刺的,小時候她曾為了等待閻仕的歸來而跑到這裡守候著;但是現在,她卻是因為要逃離他而跑到這裡來。
離開……腳步一頓,她發現自己從來沒有獨自一人離開過家、離開過波魯達莊園。
她用力地嚥了口口水。勇敢點,凡事都有第一次嘛!
她不斷地這樣告訴自己,一邊動手打開大門的門鎖,一邊還要擔心被發現。
好不容易「卡嚓」一聲打開了門,佩佩高興得差點叫出聲,趕快小跑步地跑到門外去。
自由了!
在暈黃的路燈下跑了幾分鐘,她回頭,注視波魯達莊園一屋子疏疏落落的燈火和花園前庭的幢幢樹影好一會兒,再努力往前跑。
跑跑跑跑……嗯,等等,要跑到哪裡去呢?一直到看不見身後的燈火和樹影後,她才想到這個問題。
佩佩一時不知道該往東西南北哪個方向走,只能順著路就這麼一步一步往前走。
好累……
看看腕上的手錶,想想自己走得夠久了,腳也有點酸了,想找個地方坐下諫休息一下再繼續「逃亡」。
但是……目光四下打量,佩佩卻連張涼椅都沒看到,只有被夜露沾濕的草皮和泥地,怎麼休息?她可不想弄髒衣服,再往前走一段路看看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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佩佩睡了嗎?
在她的房門門板上輕輕扣了兩下,等了兩分鐘都沒有回音,閻仕再看看時間──還不到她就寢的時刻啊!可是也很難講,這小妮子最近鬧著彆扭,經常把自己關在房裡不出來,他們義父子莫可奈何,只得由她去了。
可是,如果可以,他多希望能在這段日子裡多看看佩佩,因為下個禮拜就要送走她了……閻仕爬了爬黑髮,嘲弄自己的「多愁善感」,踅身走下樓梯,來到一樓的客廳,看見手持酒杯的亞歌加。
「義父。」他走了過去。
「嗯?你也還沒睡?」亞歌加抬頭看了看義子。「坐下來陪我喝一杯吧!這瓶龍舌蘭可是瓜達拉哈拉那裡生產的,有著最正統的口感。」
恭敬不如從命,閻仕也手持一隻酒杯,坐在亞歌加右側的沙發上,順著他的視線望過去,不意外地發現亞歌加正在凝視正前方壁爐上方的油畫。
油畫是依佩佩的雞心練墜裡的少婦與嬰孩照片繪製的,放大的尺寸讓少婦的模樣更加美麗……難怪亞歌加一直對死去的愛妻念念不忘,不曾再娶。
「佩佩的護照和那邊的學校、住宿都辦好了?」亞歌加問得突然。
「是的。」閻仕斂了斂心神。「我都辦好了,只等下週五佩佩人過去就可以了。」
「嗯,你做事,我很放心。」亞歌加仍然注視著油畫,欣慰道:「這些年來如果沒有你,我還真不知道會怎麼樣呢!對了孩子,下個月起,對外發號施令就由你來執行吧!」
閻仕早就知道會有這麼一天,「拉丁教父」權力的交接移轉。但是有心理準備是一回事,真正面臨又是另外一回事!
閻仕微微吸了口氣,儘管他現在已是身負重任,但自己從今以後雙肩上擔負的責任更大了!
「我不會讓您失望的,義父。」
「你什麼時候讓我失望過了?」亞歌加失笑著。「從一開始在紐約街頭遇到你,我就知道你不可能會讓我失望。」
「義父會不會對我太有信心了?」閻仕對於亞歌加信心百分百的口吻感到莞爾。「事實上我並不完美。」
正聊到興頭上,門外卻響起一陣倉皇的腳步聲。「不好了,東邊的大門是開的,而佩佩小姐房間的窗戶也是打開的……」
「鏘!」兩個男人同時站了起來,兩隻酒杯從手中滑落,粉碎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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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好,他們在波魯達莊園與塔斯可小鎮之間的路邊找到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