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鳥夫妻?!什麼意思啊?」這還是她第一 次聽到。
「意思就是……夫妻分隔天地,平時各過各的,只在一定的時間到了,才從他方飛來短暫聚首,接著又……」
「各自飛走啦!」譚郁嫻逕自接下他的話,見他點頭後,接著說:「這還滿有意思的,這種夫妻關係……等等,你跟我說這個幹嘛?」她突然覺得不對,她提的問題像是偏了。
「郁嫻,我要被公司派到上海,起碼一年,所以……」
「所以你要我們做對候鳥夫妻?」
「每三個月回來一次,一次可以待五天……」
「等等。」她打斷他的話。「我最開始是問你……為什麼會突然向我求婚,然後你就……我沒猜錯吧?你之所以會向我求婚,源自於你將被派駐到上海,而不是其它的什麼理由,你是安心……要我們做對候鳥夫妻的?」
何文賢略點了一下頭,不太敢正眼看她。
天哪!譚郁嫻在心底哀號一聲,往後一倒,將背貼靠在椅背上,顯示她知道答案後的無力感。
沒想到相戀了一千多個日子的男友,終於提起勇氣向她求婚,竟然是在這種「情勢」下,即使她對婚禮沒有憧憬,也教她哭笑不得了。
「其實我……一直都有念頭向你求婚的,可是我不敢,而且也沒有把握,因為我知道你的想法。這次……剛好有這個機會,而我也認為你會比較接受這樣的相處模式,所以我才……不過,如果你不喜歡的話,我也可以不要去上海,一切依你!」何文賢看到她的反應,不由得急急的補充解釋。其實,他當然也想過正常的夫妻生活啊!
「你可以不要去上海?」她挑眉問道。
「當然,公司不會強迫人的。但一旦決定要去,就一定要待滿一年以上,一年之後,再決定要不要續留。郁嫻,你的意思是……不希望我過去嘍?」他心中有一絲絲的竊喜,不管她答不答應他的求婚,她不願兩人分隔兩地的想法都足以教他欣慰。
「喔不,你去,我贊成你去。」譚郁嫻坐直了身子,以簡短的字言,殘忍地戳破他在三秒鐘前才有的好心情。
何文賢一聽,臉色迅速慘白。她居然鼓勵他去?他還以為她是要挽留他的咧,沒想到……他吁歎一聲。
「那麼……那個呢?」他看一眼被推到一旁的婚戒,等待著他僅餘的最後希望。若是她不答應,而自己還得離鄉背井,那不是兩頭落空,自找晦氣嗎?他暗自禱告著。
「這個啊……」她再度拿了起來,打開盒蓋。看著裡頭躺的那一克拉戒指,又再一次陷入了沉思。
要答應好,還是不答應呢?她正在天人交戰。
她今年已經二十八歲了,處於拉警報的年齡,而兩個妹妹早就快她一步成家了,就只剩她……母親又催得緊,要她盡快嫁人,好了了她老人家的一個牽掛。她向來是孝女,而家裡三個女人長期下來的催婚,也令她覺得煩了,似乎她不嫁他,也就無人可嫁了。她,真的那麼沒行情嗎?她可是嬌滴滴的一個大美人呢,而他……」論及外表,她就不得不抬頭專注地看著對面的男人,一張樸實、憨厚,絕對沒有英俊可言的臉孔。
雖然,他沒有搶眼的外表,可是他有豐沛的內在;他孝順、顧家、心地善良、待人溫和、做事又認真、積極進取、努力向上。最重要的還是他真的對她很好,細心呵護、百依百順的,把她捧在手心上當個寶,不讓她受到絲毫委屈。這樣的男人,自己還有什麼不滿意的呢?
反觀自己,除去亮麗的外貌,還有什麼是可取的呢?說聰明,談不上,勉強從一所三流的二專混個文憑,已是祖先有保佑;講賢慧,燒菜、煮飯、洗衣,樣樣都不會;論個性,又懶脾氣又壞。說穿了,就是內在一無可取就是了。那麼,她還有資格嫌棄他什麼嗎?一個外在條件不足,一個內在修養不夠,不正好互補,半斤八兩嗎?
哎……家裡的那組「娘子軍」,早把她看得一清二楚了,自己還妄想配一個又帥又有錢的男人,簡直是癡人說夢嘛,配他,不正好?除了他,再也不會有更適合她的選擇了……而且,婚後兩人各據一方,也挺自由的嘛……
「郁嫻、郁嫻。」何文賢連聲呼喚她。
「啊?」她回過神來。
「你……考慮的怎麼樣了?」他緊張得手心都冒汗了。
「我……」譚郁嫻拿出戒指套在自己左手的無名指上,揮著手對他慎重說道:「我們就做一對候鳥夫妻吧!」
第一章
結束了十天東南亞蜜月之旅,何文賢和譚郁嫻回到了他們即將一起共度下半輩子的愛的小窩。
這一趟蜜月之旅,在何文賢的精心安排下,可說是過得既充實又精采,去了好幾個國家,走遍了許多地方,不但讓譚郁嫻眼界大開,也玩得十分盡興。不過,滿意歸滿意,在玩的途中直到回來,她仍是不時的在想:如果嫁的人不是他,也許她就能去歐洲了,更或者還能夠環遊世界呢!
哎,人心不足蛇吞象,她深諳自己的毛病。看看他一回到家就忙上忙下的,可她大小姐一進門就賴在沙發上不動,想想,小小的良知浮現,她還是別再想些有的沒的了,否則太對不起他了!
以他現有的能力而言,她想,他是盡了全力。該知足了,不是嗎?
「綠茶。很累嗎?要不要先去洗個澡?」何文賢送上一杯冰涼的綠茶到她面前,並在她身旁坐下。
譚郁嫻看了他一眼。「家裡只有綠茶嗎?我想喝西瓜汁耶。」
「喔,那我現在馬上去搾。」他立刻彈跳了起來。
「我們冰箱裡沒有西瓜吧?」她提醒道。
「喔,對喲,那我馬上到樓下去買。」他轉身就要往外走。
「等等、等等。」她伸手叫住了他。「你到哪裡去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