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開心的掛了電話,看見申屠麒拿著毛巾擦著頭髮走出來。
「申屠,那些事情一定要今天做嗎?」她柔聲探問。
申屠麒搖搖頭,「不是什麼多重要的事,為什麼問?難道妳有什麼想去的地方?」
江水音小小的腦袋大大的點了下。
「既然不重要,就請你先陪我去個地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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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人都信誓旦旦不會被牽著鼻子走,但最後總會在好奇心或莫名其妙的驅使下,進入一個詭異到不能再詭異的情境裡。
聽著四周激烈咆哮的語言,再看一眼將整個武術館擠得水洩下通的人群,中間的擂台上有兩個戴著怪異面具的蒙面人,以各種華麗複雜近乎表演的招式,亢奮的打鬥著。
可那血淋淋的暴力場面,讓人看得觸目驚心,真的很想報警。
但申屠麒不確定在日本大阪打一一○,是不是會連到警察局去。
此時此刻,他對於自己為何會出現在這裡,也只有「一頭霧水」四個字可以形容。
在場子上對戰的兩個人,看起來是勢均力敵,但其中一人突然使用逆十字攻擊,將對手給用強力的後腰橋鉗制固定之時,突然場邊又有兩個戴著面具的人,衝到已經混亂不堪的擂台上。
觀眾見狀,更是聲嘶力竭的吶喊,就連坐在他旁邊的江水音,也一樣忘情的吼著。
「衝呀!上呀!把豬木那個敗類給宰了!把冠軍腰帶搶回來呀!用月光技呀!」江水音大聲吼著。
此刻的她一點也不像平常那個溫柔典雅,帶點嬌媚的小女人,她目光炯炯,像是想衝上台將人生吞活剝。
正當場上兩邊被人拉開,以日文嗆聲叫囂之時,她這才想起申屠麒,她轉頭看去,果然看到他一臉不解的笑望著她,等待她的解釋。
江水音沒有解釋,反而將他給拉了起來,要他一起享受這瘋狂的暴力慶典。
「怎麼樣,好不好玩?」她大聲笑問道。
申屠麒看著擂台上的人血流滿面,實在說不出來「好玩」一詞,但他看著江水音興高采烈的模樣,倒是勾起了興趣。
他沒想到江水音會有這樣的一面,更沒想到在急奔機場,拿了機票和門票便搭機飛來日本,然後在她的帶領下,轉了幾次交通工具,離起床不過五個小時後,他人已經在全日本大會現場,看著摔角格鬥技。
「為什麼帶我來這裡?」週遭太吵,申屠麒近乎吼叫的問道。
江水音甜笑了一下,隨即放聲尖叫,在歡聲吼聲雷動的場地,被融合在更大的音浪裡。
「你不覺得這是最好的放鬆嗎?」她興奮道。
「妳說什麼,我聽不見!」
「我、說、這,是、最、好、的、放、松呀!」
「放鬆?」
「是呀,縱情放肆的大喊,來,跟著我喊,殺了他呀!」
「殺……呀!」
「不夠大聲!申屠,忘記你平日的束縛,用盡全力大吼,快點!」
「上……呀!」
「對!上呀!衝上去把他給擺平,用月光壓制技,我要看月光下,他們只能伏首稱臣呀!」
「呀呀!」
申屠麒一面跟著江水音大喊,慢慢的也被感染了,緊張的神經逐漸放鬆,愈吼愈用力,愈用力就愈忘情,愈忘情便愈是腦袋一片空白。
從緊張到不顧一切,沒有人在意別人的醜態,純然的狂喜可以建築在極致的放縱上。
江水音聽著他放聲大喊,加入狂亂的叫喊隊伍,便不再理會他,一心一意為自己熱愛的偶像加油去了。
必殺的瘋迷技巧一再展現,場上的人全力以赴,底下的觀眾也忘了自己是誰,有什麼煩惱,彷彿化身成場上的野獸,在拚盡全力的打鬥著。
唯有這樣爆瘋的場合,能讓人不顧一切的卸下心防。
「殺了他們!」
根本不知誰是誰的申屠麒,像是殺紅了眼似的,看著場上一個戴著紅面具,眼角掛著水晶做成淚滴的選手,拚命的加油。
他渾身都是血,可是眼角的水晶淚珠,在他打鬥之間,不停的搖晃,就像是在不停的哭泣一樣。
「他叫哭殺狼!申屠,他是我最喜歡的選手!若是拿回腰帶,他就會真的哭喔!」江水音順著他的眼光看去,大聲的喊道。
「哭殺狼,壓下去,絞斷他的手,不要放棄!」申屠麒大吼著,像被催眠似的,陷入瘋狂的情境裡。
淚流滿面還是持續的戰鬥下去,多麼的淒美又多麼讓人感動,讓他感覺到
一種像是喝醉了的癡狂,什麼都無法阻止他,他一路抱持著絕對的信念,勇敢存活下去。
帶著傷痕和挫折,用盡全力的突擊,對手是自己的心魔,用著全力想打倒對方的心情,來進行只屬於自己的試煉。
只要展現出無比的勇氣,眼淚就會變成像鑽石一般珍貴,是人生路上的禮讚,在苦鄉於樂的生命中,自己給自己最好的獎章。
那個叫哭殺狼的人,其實就像是他……
什麼都不在乎的大喊著,申屠麒無暇去想他的臉上,不知從何時濕熱一片,他只能目不轉睛的看著那強壯的男人,在台上豪華眩亂的跳著戰舞。
他沒有發現,也不知何時開始,江水音無聲無息專注的看著他,臉上沒有一絲笑容,僅是認真的凝視著他卸下武裝後的模樣。
像是光用雙眼看而已,便用盡了她所有的能量。
所有的人都瘋了,所有的情緒都被釋出,這個小小的世界裡沒有了規則,隨著場上的人喜怒哀樂,無所不為。
申屠麒被音浪給淹沒,什麼都聽不見,連自己的聲音都聽不見,他看著哭殺狼的同伴使用一記怪異的翻轉技撂倒對手,而哭殺狼則是一記金臂勾頸,讓對方倒地不支。
在心神激盪之際,吼聲震天之時,他放聲咆哮著--
「我愛妳啊!」
這聲吶喊像是和眾人的聲音同化,慢慢的消失靜默,感情也一同回歸虛空,蒸發在剌目的投射燈光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