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讓女兒說完,楚琉璃搶白道:「怎麼不方便?媽媽想見見妳在交往的『齊』先生。」
江水音內心一苦,她的媽媽就是這麼的任性,讓她又恨又不能不愛。
任性的疼愛著她,任性的為了父親丟下她,任性的要她搬出有著家族回憶的家,任性的想要補償她,任性的硬要瞭解她的一切,這麼眾多的任性讓她不像個母親,反倒是個最耀眼的女人。
她只剩一個親人,不能不愛著的媽媽,卻是令人害怕的女人,或許她和同性之間的交往障礙,她的媽媽得要負起責任吧。
這是她身為女兒,對身為母親的楚琉璃,唯一的任性。
「齊正在出差,」抓了個理由,江水音隨口說道,不打算讓洞悉力驚人的母親,有機會發現她和齊天諾正面對情感風暴。
楚琉璃輕應了聲,並沒有被打敗,「如果他正在出差,反正音很像,就請上次妳要我臨時安排機票的那位『麒』先生來吧。」
水音內心暗叫了聲不好,她忘了媽媽記性驚人,也忘了媽媽親近她的決心驚人。
不是她原不原諒她的問題,而是她已經習慣有親人就像沒有親人一樣的感覺了,現在玩起親密遊戲,她無法進入狀況。
當爸爸重病的時候,他像是暴躁之獅,並不是她的爸爸,而她的媽媽眼中只有爸爸之時,她也忘記了母親的身份。
「我們只是普通朋友……」解釋的話語講到後來,更虛弱無力了,江水音恨起自己每次對母親的關愛,總是有間必答。
早知道不要告訴她,她現在和人交往,早知道不要告訴她,她交往的人是何姓名……
總而言之,千金難買早知道,她的媽媽有心要試探她的私生活了。
「既然是朋友,更應該介紹給媽媽認識呀!媽媽有個漂亮的女兒,卻沒有護花使者,必須忍受王阿姨在媽媽面前耀武揚威,說她女兒的男朋友有多出色,有多體面,而在知道妳有交往中的朋友,媽媽卻沒見過,情何以堪呢!還是說妳忘記上回媽媽是怎樣在一個小時內,動用所有關係管道,費盡心力幫妳弄到機票,還有摔角比賽的門票?連這麼一個小小心願都不願意……」江水音的聲音有多虛軟,楚琉璃的聲音更是虛軟了十倍。
聽著楚楚可憐的話語,江水音明亮的眸子暗了下,打開PDA,準備記錄這則重要約會。
「別說了,我會邀申屠先生去觀賞的。」她終究還是需要這個女人的,她不捨得她難過。
電話這一頭的楚琉璃,臉上浮現一抹快慰的微笑,「會場在懷恩堂,妳還記得嗎?就在妳以前念的大學側門口,媽媽把票放在服務處,明天晚上妳直接到會場就可以了。」
「幾點?」
「七點半開始,七點進場,晚上妳應該不會賴床吧,別遲到了。」
「等我確認過申屠先生的時間,再告訴妳要留幾張票。」
「是好朋友就會為妳推掉所有的事情,留兩張票給妳,別忘了穿禮服,還要出席會後的慶功宴,媽愛妳,拜。」
自顧自的說完,然後自顧啟的掛掉電話,江水音雖然有點氣母親的強人所難,但也暗喜於母親的記得,不是又忘了有她這個女兒。
就算她偶爾擺個架子記恨,媽媽還是會視若無睹的推開那些屏障,到她的面前來抱住她。
母與女,永遠是最難解開的習題,如果說天底下有一個人,無關愛恨,是她拒絕不了的,那個人一定叫作楚琉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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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論是唱了什麼也沒人在乎,完成一件事就要陵祝,從頭到尾根本就是一場騙局。
但是這種騙局,卻是社交社會的基礎,眾人只能行禮如儀,要不然就像餐後少了甜點,總有哪裡怪怪的。
包下一間中型餐館的一、二樓,在晚上十點半的慶功宴,由身著正式禮服的中年婦女,還有刻意為她們打扮出席的客人組成。
真的,沒有一個人專業到能評論方纔這些女人唱了什麼,一律是以唱得好棒來當開場白,接下來就是東家長西家短,妳家的小孩今年考上哪所大學,妳家老公的啤酒肚真是完全被燕尾服遮住了這類話題。
從失去人生伴侶之痛中恢復,嬌小的楚琉璃優雅柔美,有種渾然天成的淑女風範,加上仍在職場上活躍,神情自然地在人群中穿梭。
看著那神似的外表,再看看身畔面掛微笑,穿著如典雅仕女,酒紅色細肩帶小禮服的江水音,申屠麒的嘴角放鬆的勾起。
他也許還不能說愈來愈瞭解這個女人,但他已經能分辨當她臉上有禮的笑著,合宜的應對談吐,但手指卻捏緊時,代表她很想趕快逃走,從這裡脫身。
江水音其實並不避談自己,只是不習慣談論的對象是自己,於是在他摸索她的這段過程,就像在解謎一樣,或拆禮物,當撕去一層層的假象,他最後總是得到驚喜。
站在最靠近她的地方,申屠麒常會覺得怦然心動,內心溫暖而柔軟。
「妳不太喜歡參加這種場合。」他輕鬆笑問。
江水音臉色微變,眸光似水漾了一下。
眼前英挺帥氣的男人,穿著緊得能勒死人的燕尾服,腦部還不會缺氧停止思考,著實讓人敬佩。
哪像她,只要穿上高跟鞋,便覺得自己的智商降低了不少。
「對不起,會不會覺得很無聊?」江水音不答反問。
申屠麒搖搖頭,將手上掛著的喀什米爾羊毛披肩,重新披回她肩上。
「我很少參加這種場合,不過歌劇還滿好玩的,如果聽得懂歌詞會更有趣吧。」他笑道。
因為他的動作而被拉近的江水音,悄悄給了個頑皮的神情。
「如果你真的會意大利文,你會更聽不懂那些媽媽在唱什麼。」
她們是為了開心,不是為了當聲樂家而唱,其實不用太苛求的。